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小艾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里,撑着伞一路小跑过来,站在周枕月身后,朝宋杰和傅倩拼命地使眼色。
可惜,宋杰还是没看出来小艾的意思,他试探着问:“周总,您怎么会突然过来?是不是公司有什么紧急的事……”
周枕月没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地走到了薛小白的面前。
“手机。”她抬起手,五指向他伸开。
薛小白愣得一动不动,旁边的同事暗暗撞了他胳膊一下,他才抖了一下,哆嗦着把穆雪衣的手机放到了周枕月手上?。
一时间,脑子里的醉意都被寒冷的夜风吹走了七七八八。
周枕月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手从口袋出来后,又向前一探,握住了穆雪衣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伞下。
宋杰和傅倩呆呆地看着她们,表情像是被冻住了,眼睛都忘了眨。
周枕月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过多地停留,把伞往穆雪衣那边撑了一些,牵着她,转身慢慢地走回车的方向。
穆雪衣看周枕月不说话,她也就不多嘴什么了,乖乖地跟着周枕月走了。
两个人走远后,小艾指着市场部这群人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们!一天天的,净欺负新人,这下惹事儿了吧!”
“艾、艾助,”宋杰整个人都在抖,结巴得不成样子,“难道……难道周总就是小穆的……”
“哎哟,宋总监,您才猜出来啊?”小艾气笑了都,“人家每天下午都要给董事长办公室送咖啡,有时候一天要送四?五趟,你们不会真以为周总有那么喜欢喝咖啡吧?”
傅倩脸煞白:“那……那我们……”
小艾:“放心哈,穆小姐人很好的,绝对不会和你们计较。”
在场所有为难过穆雪衣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艾:“但是吧……”
大家刚松下去的气又提了起来。
小艾悲悯地摇摇头:
“周总有没有那么大度,我就不清楚了。”
远处的天边,一声响雷又很是时候地轰隆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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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车里开着空调,周枕月把沾上雨水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的座位上?,低头用拇指去擦玉戒指上?的雨渍。
穆雪衣抽出好多张卫生纸,帮周枕月擦去后背头发上的一层浮雨,小声说:“你撑伞倒是多给自己撑一点啊……”
周枕月轻笑:“你不怪我?”
穆雪衣偏着头,眼睛笑得弯弯的:“怪你什么?”
周枕月:“我没有和你商量就过来,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认识你,你就不能像之前一样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为什么要怪你,你过来不是帮我解围的么?”穆雪衣把擦过的卫生纸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语气又轻又柔,“而且,你听到薛主管那么说你,肯定很生气。可是你刚刚都没有训斥他,也是在给我留后路,对不对?”
周枕月看着穆雪衣,唇角弯起,“……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特别生气的样子。”
穆雪衣又抽了一张纸,隔着袖子握起周枕月的手腕,帮她擦食指上?的玉戒指,眉眼低垂着,眼尾的弧度温柔得像一弯溪桥。
“干嘛要生气。”她轻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哪有什么气。”
周枕月看着自己的手被握在穆雪衣的双手中,虽然隔着衣袖,但仍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体温。
她看向车窗外,轻声喃喃:“现在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总欺负你。”
穆雪衣笑了笑,没说什么,抬起周枕月的手腕,凑近去轻轻地吹了一下玉戒指上?的未干的湿痕。
温热的气息流窜在指缝中时,周枕月下意识收缩了一下手指。
一抹痒从指缝一路向上?,流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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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到公司,就听说了薛主管一大早递了辞职信的消息。
其他部门的人悄悄问起市场部的人发生了什么,嘴大的小职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答:“薛主管昨晚对周总喊孙子来着。”
但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说了声“卧槽”。
穆雪衣走在公司里,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一直对她凶巴巴的贾一航一见?她就给陪着笑,宋杰一整天都不敢直视她,而傅倩,直接请了个年假。
但昨晚的事传开后,公司里又有闲人传了波风言风语,穆雪衣在自动贩售机买东西时还亲耳听到了那么几句。
“听说市场部有个新人,可厉害了,靠着给周总送咖啡的机会攀上?周总这个高枝了!”
“那可真是有点手腕。”
“可不是么,听说都快三十岁了简历都是一片空,进公司都是靠睡进来的。这种女人呐就可真是懂得靠身体往上?爬,送个咖啡都能叫周总看上?她。”
“这种感情肯定不长久,周总多聪明的人,估计就是玩玩她,你等着吧,没俩月准分。”
“可不咋的,退一万步说,周总能看上?她,周老爷子能看上?吗……”
穆雪衣只是笑笑,拿起自动贩售机里吐出的饮料转身走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丁佩琪主动找到了穆雪衣,和她坐在了一张桌上?。
摆好餐盘后,丁佩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穆雪衣的脸色,说:“雪衣,我听到公司里的一些传言了,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穆雪衣耸耸肩:“我没往心里去啊。”
丁佩琪:“你不生气吗?”
穆雪衣:“不生气啊。”
丁佩琪:“她们都那么说你,你怎么不生气呢?”
穆雪衣拿起一杯奶茶,把吸管调了一下位置,依旧是很随和地笑着:“她们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对我做什么,随她们说去吧。”
“你心可真大,”丁佩琪不由感叹,“要是我,我肯定就挨不住了,我一定得叫周总扣她们的钱不可!”
穆雪衣:“我要是你这个年纪,估计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丁佩琪乐了:“真的呀?”
“那当然了,”穆雪衣故意用很轻快的语调,“我喜欢的人多厉害呀!谁敢编排我,就叫她扣钱,扣钱扣钱,统统扣钱!”
丁佩琪被逗得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笑够了,她又问穆雪衣:“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这么想啊?”
穆雪衣拈着吸管,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她毕竟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这么大一个公司,需要规整的秩序和奖惩标准,她也要维持她的公信力。以职位之便帮我出气,听起来好像挺爽的,但出气之后呢?这些员工还怎么相信她能公平公正地管理公司?……要是人才都跑光了,最后吃亏的不还是她么?”
丁佩琪啧啧两声:“你想得好深哦。你一定很喜欢周总吧,估计你对自己都不一定想得这么多。”
她们正聊着,突然间乱哄哄的食堂变安静了。
穆雪衣和丁佩琪放下筷子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入口处。
周枕月刚刚走进来,正在向打饭窗口走去。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严肃的正装,而是穿了件很休闲的杏色针织毛衣。食堂里暖气热,她把袖口推到了小臂上?方,两边手腕都干干净净的没戴什么配饰,只有那枚熟悉的玉戒指箍在右手食指的指根处。
董事会的高管们是一般不会在食堂里吃饭,就算偶尔来,也是等人少了才低调地过来吃点宵夜,应付晚间会议。
所?以,在这大中午的时间,周枕月的出现就显得非常怪异了。
大家吃着饭,都有意无意地扭头看周枕月,饭桌上?三三两两的职工悄悄地猜着八卦。
周枕月倒是很坦然,打了饭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坐在了穆雪衣的身边。
对面的丁佩琪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丁佩琪很自觉地放下筷子,端起餐盘,颤巍巍地说:“周总,要不我先走……”
周枕月用纸巾擦筷子,瞥了丁佩琪一眼,“没事,坐吧。”
丁佩琪小心地问:“我不会打扰你们吗?”
周枕月:“这是在食堂吃饭,又不是在餐厅吃烛光晚餐,谈不上?打扰不打扰。”
周枕月的随和没有让丁佩琪觉得放松,反而更煎熬了。
全食堂的人都在看她们,她感觉自己的背上?钉了无数双眼睛。她不禁哀叹,周枕月还不如直接把她赶走算了,坐在这儿既要接受全公司职员的目光洗礼,又要充当?一个三千瓦五彩闪光大灯泡。
穆雪衣也被盯得不自在,小声问周枕月:“你怎么突然跑食堂来了?”
周枕月把米饭夹散,很随意地答:“食堂最近要招一批新厨子,我来实地考察一下现在的饭菜质量。”
丁佩琪挠挠头,觉得奇怪:“可那不是后勤部的事吗?”
周枕月的筷子在米饭里一顿。
她悠悠地抬起眼,看向丁佩琪,“小丁,你对后勤部很感兴趣啊?”
丁佩琪愣住。
半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不不,周总我错了,您可千万别把我调到后勤部去!”丁佩琪苦着脸求饶。
周枕月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三张票子,分出一张递给了穆雪衣。“李璐璐在北郊新开发了一片人工湖,做了个休闲的划船娱乐区,我也给这个项目投了钱。周末首次营业,我带你去划船。”
穆雪衣收下了票,看周枕月手上?还有两张,顺口问:“还要请一个人吗?”
周枕月:“这张票是给爷爷的,他昨天特地和我说过,周末想和咱们俩一起去。”
周枕月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周围吃饭的其他员工都能听见她们的谈话。听到周枕月提起了老?爷子,大家表情各有变化,上?午还嘀咕周老爷子看不上?穆雪衣的那群人,脸色更是铁青。
穆雪衣捏着票,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事,又看向周枕月。
她马上?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周枕月的良苦用心。
阿月一定是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才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和她坐在一起吃饭,还明里暗里表露了老?爷子对这份感情的肯定。
她对她的保护,永远都是这么及时又妥帖。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欠我一个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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