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高芍一走,乐正祈才有些放松下来。她虽然是奉昌侯府的大小姐,但不知为何对于高掌柜这种人,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阿祈。”杜芳馨叫了她一声,“抱歉啊,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情。”

乐正祈摇了摇头:“没关系,只要你百花宴陪我一起去就好啦。”

“这怎么行。”杜芳馨立马说道,“百花宴乃是王公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才能去的宴会,王上也必定会出席,我一介平民,哪里能去那种地方。”

这种事情乐正祈怎么会不知:“没关系,众人皆知你我是好友,王上也不会说什么的,况且,这是我及笄以来第一次入宫,你就陪我去嘛。”

杜芳馨想了想,最后到底是耐不住乐正祈的撒娇,还是答应陪着她去百花宴了。

“不过……”乐正祈看着方才高芍给杜芳馨的绣帕,“这上面是绣着的蝶恋花吧。”

“嗯,是啊。”杜芳馨点点头。

得到杜芳馨的肯定,乐正祈就更奇怪了:“这纯妃娘娘在后宫之中也算是深得圣宠,可你看这鸳鸯,还有这费尽心思从民间弄来的蝶恋花刺绣,这也将想要争宠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了吧,就算是再如何,上面还有元王后压着,她还能翻出什么花。”

乐正祈总能说出些奇奇怪怪的话,惹得杜芳馨笑,但笑归笑,杜芳馨还是提醒道:“阿祈,这后宫之事,断不可妄加议论,小心被有心之人听见,抓你的小辫子。”

“谁敢抓我的小辫子!”乐正祈哈哈大笑起来。杜芳馨觉得她有趣,乐正祈又何尝不觉得待在杜芳馨身边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没有宫中贵女的诸多约束,也没有家中下人的种种恭维,杜芳馨总能恰到好处的陪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笑一起闹。

“花芯儿,你真好。”乐正祈忽然说道。

杜芳馨愣了一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想什么呢,别说傻话。”

乐正祈冲她咧了咧嘴,又重新靠在了杜芳馨的肩膀上。

夜的颜色渐渐变深的时候,乐正祈就回去了,她不敢不听高芍的话,她和岁安虽然是两个人,但也都是小女子,这月黑风高的,她自然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好在两个人都安全的回侯府了,乐正桓听了这件事情后,坚持要给乐正祈身边安排一个侍卫,保护她的安全。对于折枝掌柜的话,就连乐正桓也十分认真地对待,他不得不承认,高芍的确是他见过最要强,最努力的女子,他十分尊重高芍,自然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乐正祈不愿身边跟着一个男子,但奈何又拗不过爹爹,最后还是任凭乐正桓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个人,说是明日便会过来。乐正祈有些惊讶于父亲的迅速,但也没有多想,带着岁安一起回房了。

近日这帝京确实不太平,歹徒躁乱不堪,专挑女子下手,好在顺北大街有萧将军亲自镇守,虽不能面面俱到,但也算安抚住了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心。

乐正桓安排的侍卫一清早就到了小姐院外,岁安刚去福临院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这人和其他侍卫不一样,一身银白深衣,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十分显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奉昌侯府的小姐已经有了护卫一般。

“岁安,做什么呢。”乐正祈从院里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青色的长裙向上提了提。

岁安没说话,抿着嘴眼神瞟了瞟,示意乐正祈去看旁边站的的那个护卫。

乐正祈早就看见了这个侍卫,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也似乎长她那么三四岁,眼神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好像并不被侯府这富贵的样子迷住眼睛。

“你就是爹爹昨夜说的那个保护我的小侍卫?”乐正祈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这小侍卫长得还挺高,乐正祈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看见他的眼睛。

小侍卫并没有向其他下人一样,见到小姐鞠躬行礼,甚至连低头都没有,只是说道:“属下冰河,奉侯爷之命,今后保护在小姐身侧。”

乐正祈又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他:“嗯,好。”

“既然爹爹让你做我的侍卫,那四日后的百花宴,你就帮我保护杜芳馨吧。百花宴上肯定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害花芯儿,有你保护她,我也放心。”乐正祈原本担心杜芳馨被她带到百花宴上,那些个虚与委蛇的公子小姐们会借机嘲笑于她,这下有了冰河就好了。

乐正祈如此信任他,谁知冰河却毫不领情:“侯爷只说让我保护小姐,其余的人,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执拗啊。”岁安有些看不下去,皱着眉头责怪道。

乐正祈虽然没有想到冰河会这么说,但他毕竟是爹爹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无妨,既然你负责你保护我,那便跟着我吧。”

“是。”冰河一声应下。

乐正祈今日是要出门的,如今身边跟着一个整日不苟言笑的冰河,怕是去到哪里都能成为一个焦点,尤其是胭脂水粉店铺里,估计那些老板娘都不敢再让她进了,怕那冷冰冰的冰河吓坏她的客人。乐正祈原本并没觉得冰河有多恐怖,可带着他转了这一圈,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谈虎色变了。

冰河长得并不丑,白皙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甚至说有些俊美,但或许是常年身在生死场,眉目间的锋利与低沉封存了他原属于这个年岁的张扬,人看起来也可怕许多。

但乐正祈也并不在意这些,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冰河就不出门了,只好打发他先回去,自己带着岁安。

原本乐正祈以为冰河不会同意,毕竟刚才她让冰河去保护花芯儿他都不去,谁知这次冰河答应的却很爽快。三人在顺北大街分手后,乐正祈就独自带着岁安去了西郊的马场。

乐正祈没用家中的马车,而是自己在马厩里自己租了一匹马。

“小姐,我们这是做什么去?”岁安跟着乐正祈上了马车,歪着头问道。

“去年发了水灾。”眼看着快到马场了,乐正祈拉开车帷,“怎么,你忘了,这百花宴不久后就要赛马了,今年我可要提前挑一匹良驹。”

“到了!”乐正祈兴冲冲的拉开车帷,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右手拽着长裙,跳下了马车。

岁安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只见她家小姐像一道青色的影子一般,乐正祈跑的很快,到了马场她就也像是一匹撒了欢的马一样。

马场的老板看见是她来了,也没多说什么。乐正祈没有掩饰自己侯府小姐的身份,她虽然不屑于仗势欺人,但这样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诸多便利,就比如说这马场的马匹任她挑选,和民生也没什么关系。

老板也希望乐正祈能够多来他这马场几次,奉昌侯府的小姐都来他这里挑马,还愁生意不上门?

马场里新进了一匹黄骠马,乐正祈一眼便相中了它,绕着马场跑了几圈下来,当即就让岁安付了钱,那老板收了钱,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听说她是要用这马去不久后王上办的赛马大会,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小姐,您既然要试试这马的灵性,今日我们马场的一位十分善于马术的小厮恰巧也在,小姐若不嫌弃,不如先行比试一场?”

乐正祈心里正有这个打算,本是想要过几日跟冰河再一起过来的,没想到今日便有机会,便答应了下来。

等到乐正祈去马厩看马的时候,岁安才有机会和乐正祈说上话,她看着自家小姐选中的这匹黄骠马,四肢健壮,力气非凡,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姐,要不我们换一匹马吧,这马还没有被驯化,万一伤到了小姐怎么办。”

乐正祈知道岁安心中的顾虑,但却并不打算换马:“历年赛马,皆被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夺了第,这些个裁判曲意逢迎也就算了,去年我及笄,却恰巧碰上天灾无可避免,今年我既然上了,那就必须挣个榜首回来,好挫一挫他们嚣张跋扈的气焰!”

奉昌侯是个武将,侯府的小姐自然不落下风,乐正祈自小要强,更是最看不惯帝京里这些狐假虎威的人,岁安叹了口气,自知劝不住了,只能站在一旁帮小姐整理马具。

乐正祈一脚跨上黄骠马,那马与她还有些陌生,晃晃悠悠走的很慢,乐正祈拉着缰绳,心里不由得在想,老板说的那位善于马术的小厮是如何,她年纪虽不大,但驭马多年,不知在这位小厮手下,能分几个回合。

马场上黄沙飞扬,乐正祈一身青衣,双腿一夹,那黄骠马就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疾驰而去,乐正祈绕着马场转了几圈,那马起初还有些排斥,但乐正祈在这方面却能力惊人,不过几圈下来,这黄骠马已经逐渐顺从了。

在一旁看着的岁安这才放下了心,从前侯爷带小姐们去马场的时候,她都是在家里陪着夫人的那一个,只有年好跟着侯爷去,论说马场一事,她还真是一窍不通了,没想到如今她也有能陪着小姐去马场的机会……

也不知年好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岁安低下头,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细镯子。

这马场上雇佣的小厮很多,却远远看见一人身穿着普通小厮的衣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那马并非什么名贵的马,在这马场之中更是毫不起眼,但偏偏一出场就吸引了整个马场上的视线。

乐正祈只见一道红衣身影从身边掠过,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什么模样,耳边的风就犹如利刃一般,发丝吹在了脸上,她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又化成一道细柳,随着枣红马跑到了眼前。

乐正祈的黄骠马还在原地慢悠悠的逛圈,那匹不起眼的枣红马已经飞驰了出去,她停在岁安旁边,看着那人骑马在沙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跑了多久,乐正祈却发现那人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她一个旁观者都已经觉得眼晕了,这才发觉,那枣红马似乎很是烈性,硬拉着马背上的人转了好几圈,乐正祈终于明白过来,那小厮不是在炫耀自己的马术,而是在训马。

那小厮似乎颇有自信,在那匹枣红色的马上,缰绳被他用的像长剑一样自如,而也的确,枣红马在那小厮的调.教之下,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平静。

乐正祈看着那匹马,虽然品种没有自己的黄骠马好,但脾气却烈的得多,她不由得朝马场方向看去,却见那小厮转过身来,让乐正祈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