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

前?任分很多种,有分了以后恨不得?对方滥交染性病的,有分了以后还?能做朋友的,也?有分了以后不痛不痒甚至还?要别人?提了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的。

秦颂觉得?自家艺人?明?显属于旧情难忘的,至于江晚姿是哪一类,她还?真不好判断。

从研讨会再到兰元楼,江晚姿表现?得?像是她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尤映西似的,冷漠无情的模样正好与多年前?郑令原遗书里写的吻合,浑身上下贴满了风流成性从不负责的标签。

弄得?秦颂去?兰元楼的路上颇为?不解地问尤映西,你以前?怎么会喜欢她?

要是颜控也?就算了,可尤映西自己?的脸照照镜子也?够舔的了,去?年年末几个盛典的粉丝出?图连路人?都在转发里自惭形秽,什么女娲捏尤映西捏累了随手甩了把泥巴成的我。

现?在追星的这帮孩子也?很逗。

群艺定的高岭之花人?设,尤映西靠脸都能演出?个九成像,秦颂问了这个问题以后,她五官里的冷一下子散了很多,想都没?想便道?:“不是以前?,现?在也?喜欢的。”

得?叻,秦颂差点没?被这腻味的答案噎死,什么高岭之花,敢情是痴情忠犬啊。幸好她们掰了,要是还?在一起,哪天被曝光出?来,人?设岂止是崩,简直是被蒸煮自己?碾成齑粉。

尤映西喜欢归喜欢,不妨碍秦颂将江晚姿放在了人?渣那栏。

这会儿又觉得?不太对劲了。

明?明?江晚姿对面那两个喝得?更厉害,白酒当水灌,其中一个已经喝趴下了,被别人?架下楼的,另外一个还?能走,但舌头都捋不清了。

她问都没?人?家两句,偏偏关心身边这个醉了一半晕乎乎的人?。

不过“酒量好很多了,但是这么喝不难受吗”的关心在秦颂听来非常刺耳。要是有关系的男女朋友呃女女朋友这么关心都还?好,顶多就是喝得?多的那个回去?会被好好修理再不敢犯,可江晚姿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问?管得?有点宽了吧?

秦颂代入了自己?,八成要凶神恶煞骂对方“关你屁事”。

但她家小艺人?的脾性像是早就被江晚姿磨成了百依百顺的软。尤映西眼神迷离,看了江晚姿好一会儿好像才认出?她是谁,愣了愣,将唇抿成一线:“还?好,没?有很难受。”

没?在第一时间推开江晚姿,这也?就罢了,搭着江晚姿手背的另一只手像是在肌肤相触的刹那就被下了蛊,改推为?摸,上下轻抚,目光还?在无人?的角落里私相勾连。

眼睁睁见到这一幕的秦颂先是一呆,再是分外无奈,心道?要不我给二位开个房你们干脆一炮泯恩仇,酒醒了再桥归桥路归路?

她一个旁观者?都这么想了,当局那两个在酒意的助长之下,恐怕也?没?有太清醒。

所以江晚姿帮忙将尤映西扶上车却杵在门边没?走的时候,秦颂警惕心起:“江导自己?没?车吗?”

她们之前?因为?褚煦与盛沛是一对而有了往来,走动得?不算多,但好歹不是陌生人?更不是敌对。现?在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江晚姿猜测秦颂已经知道?了内情,也?理解她对自己?的戒备。

经纪人?大多护犊子,秦颂尤甚,早些年拿盛沛当弟弟宠,现?在拿尤映西当女儿宠,不意外。

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直筒裤的女人?个子很高,要弯下腰弓着背才能透过没?来得?及合上的车窗望进车内,江晚姿越过靠近她那侧的尤映西,对秦颂道?:“小舟帮我送那几个醉鬼回去?了。”

秦颂:“你可以打车,附近车不少,滴滴也?方便。”

江晚姿亮了亮手机屏幕,但这个距离离秦颂有点远,她只好口头解释:“快没?电了,没?带现?金。”

还?不待秦颂再与江晚姿来上几个回合,尤映西屁股向秦颂挪了过去?,坐到中间,腾出?了个座位。

秦颂:“……”

她后悔刚才图省事将尤映西就近往里扔,她再自己?绕去?另一边坐了。

“你没?醉啊?”秦颂瞅了瞅尤映西,车里没?开灯,路边的光不够亮,只能照出?她模糊的轮廓。

尤映西歪了歪身子,头发上满是酒味:“醉了,你在我眼前?是叠影。”

她这一歪又确确实实是朝着秦颂,背着江晚姿的,秦颂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

本来秦颂是想在后座照顾尤映西的,这会儿江晚姿坐上车,她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太碍眼了,麻溜地坐到了空着的副驾上。

车门关上,师傅刚从酒店那边过来,也?不用?报地址了,方向盘一抹,便将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只有师傅在放夜间电台,临港本土的节目,全方言,除了他也?没?人?听得?懂。师傅笑点低,呵呵直笑。

尤映西一脸难受,蜷了蜷上半身:“我有点想吐……”

江晚姿:“师傅,麻烦你开慢点。”

她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师傅愣了愣,哎哎地应着,立马降下了车速。秦颂将天平上江晚姿是个人?渣那边的砝码又取下来了一块,如果不是一直在打量,也?很难这么及时地发现?对方不舒服吧?

巫澹澹家里有事,要过几天才来临港。

秦颂这会儿心里一堆想倾述的苦于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只好对微信备注为?“乌鸦嘴”的用?户倒豆子。

巫澹澹:!!!那江晚姿是一直在盯着西西?

秦颂:没?有,反正后视镜里没?见到,应该是用?余光吧。

巫澹澹:再这么用?余光瞄下去?,我怕江晚姿那张神颜患斜视。

秦颂:……你可别乌鸦嘴咒别人?了。

巫澹澹撤回了这条消息。

临港地处平原,道?路修得?平坦,也?没?有弯弯曲曲。师傅不仅开慢了,刹车与发动都压得?轻,尤映西胃里泛上来的酸水渐渐退了回去?,困意袭来,她频频小幅度地向下点头。

江晚姿在瞥见她闭着眼睛要倒向车窗的刹那展开了手臂,伸过去?的手背贴着冰凉的玻璃,掌心摊开,做了对方的枕头。

秦颂:……

巫澹澹:又怎么了?

秦颂这样那样地叙述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没?有添油加醋。

巫澹澹:太好嗑了呜呜呜呜呜,真的不是余情未了吗?

酒店离兰元楼有点远,等到的时候尤映西都在车上眯了一觉,被秦颂叫醒了,也?没?闹,就是皱了下眉头,声音没?再刻意拿捏,变得?很软:“颂姐?”

“回去?休息了。”

“唔,好。”

夜晚的风温度略凉,她昏昏沉沉的脑子被风一吹,酒都醒了。走路也?没?有那么歪歪斜斜的了,秦颂只是虚虚扶着她,见她脸色泛红蹙着眉头不太舒服的模样,又忍不住数落了她两句。

这孩子与盛沛完全是两类人?,很少这么喝酒,被骂了都不太吭声,也?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蛮让人?省心的。不像盛沛,血气方刚的,之前?为?了褚煦与秦颂闹别扭,还?送了秦颂一应联系方式的拉黑套餐。

尤映西只是纵酒,好太多了。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在秦颂接了个电话再回到电梯口的时候消失了,因为?尤映西也?消失了,一同没?了影的还?有江晚姿。

刚才在等的那部?电梯已经升到了十五楼,秦颂握着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酒店的房间开了廊灯,是江晚姿进来以后顺手揿的,她的顺手是对灯,而另一个人?的顺手是对她。

在江晚姿回身要走的刹那,身后那个脚步虚浮的人?快过了她,在门板上迅猛一按,合上了房门。

“你……”

江晚姿的脸没?来得?及侧完,尤映西以她的肩膀为?支点,将她压得?后退两步,脊背贴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紧随而来的是尤映西点在她唇间的吻,酒气很浓的这个人?凑过来亲的时候也?没?有闭上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江晚姿,眨也?不眨,亲的动作却是顺着对方薄薄的那张唇一路向上,一气呵成。像是不太敢信命运捉弄了她们几个春秋,怎么突然舍得?在平平无奇的这天放弃了有情人?偏偏成不了眷属的把戏。

她们再度相遇了,这世上所有的感情有了相遇才有可能,不管这次的可能走向何方,总好过在茫茫人?海里断了线。

尤映西克制了几近一整天的情感眼下如开闸泄洪一般推涌而现?,早在酒席将散江晚姿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当年被她一把火烧了的痴恋死灰复燃,火种冷了五年,以至于火势连不了天,但也?足够在她的心间烫出?一个酥麻的余温。

躲过了喧闹的人?群,捱过了车内的密闭,终于等来这间房,脚下这片地,廊灯在她们的头顶照出?了一小片光亮,两人?心中那些早该断了的妄念在暖黄的光下无处遁形。

醉了,是个好借口。

酒精,也?是个好东西。

才会促使今晚小酌了几杯的江晚姿轻易上了尤映西的当,她蓦地拉住了对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目光流转,看向眉眼长开了很多成熟了很多的女人?,江晚姿:“你没?醉?”

她的脸色有点白,是被尤映西压着嘴唇亲出?来的缺氧,血液在慢慢回溯,但她的神色依然是没?被对方灼热的眼神融化的冷淡。

灯太亮了。

尤映西这会儿突然有点恨,这盏灯太亮了,但凡暗一点,别叫她那么清楚地见到江晚姿的表情,她还?可以骗着自己?沉湎下去?。

江晚姿推了她一把,没?推开,被尤映西紧紧搂住了腰。

隔着衬衫,掌心下的腰身纤细柔软,她们的亲密只能到这儿了,衣料遮蔽的这个人?的身躯,成了她的非分之想。尤映西看着江晚姿眼角的那颗痣,连它也?不属于她了。

主动松手之前?,尤映西笑了笑:“我是醉了。”

“不然也?不敢吻你。”

“但我现?在醒了,对不起,是我越雷池了。你走吧。”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住在这个酒店,江晚姿的房间在楼上一层,她没?坐电梯,走楼梯上去?的,一边走一边快速地吸完了一支烟。

她累极了,身心俱疲,回房间洗了个澡,连手机都忘了充电,扔在一边不管,沾床便睡。

深夜时分,家用?电器的红色电源灯忽然频闪,被江晚姿随手搁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开机以后,右上角是百分之一的电量图标。

窗户紧闭的屋子里不知从何处窜进一阵风,吹动了窗帘一角。

叮的一声,进来了一条没?有署名,号码处一片空白的短信,上面这样写着:

你喜欢的人?将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