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北海有雪飞

就像涂山璟说的那样,小夭很快就回来了,可也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又要走了。璟没有说什么?对于小夭所做的一切。他都支持。直到小夭亲口对他说:

“璟,可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无法眼睁睁看着相柳死!我说服过自己的,我很努力了,可是真的不行啊!”

涂山璟扶着小夭。慢慢听他说完:“听他们说,你以前是个有傲气,有才谋的青丘公子。也曾意气风发,很可惜我没有见过。可你又见过我多少,了解我多少。”

“璟,你爱我什么?”你当初是个什么样的?如果当初的你看到那样的玟小六,他可不是不愿叠被子,不愿洗碗这么简单。他还粗鲁、愚昧、他谄媚而又市侩。这些你这青丘的天之骄子,那个有女子苦练舞蹈十年,只为得他一目;有名士万里而来,只为和他对弈一场;有人万金相邀,只为得他一幅墨宝的人。他会爱清水镇的玟小六吗?”小夭独自笑笑:

“尽管你说会,我也是不信的。他只是这清水镇里默默无闻的小医师,游走于市井,没有家世,没有卓绝的本领。如果说以前是清醒得痛苦,那现在就好像是麻木得幸福。”

“你很好,你不要妄自菲薄自己。”涂山璟急忙说。

小夭:“那是你现在说的,你以前会说吗?”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只看好看的皮囊、服饰、地位、来评判个人。”

“如果你一直是青丘公子。你会注意这样一个人吗?会花时间浪费在这个人的身上吗?去透过他的现象,去看他的本质吗?难道你对每一个从不相识的人。丑陋的、粗鲁的、虚伪的、你都要去透过他的表象去研究他的本质吗?我就是寥寥浮生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你看的过来吗?你能确定抓住的那个就是我吗?”

“可是我们还是相见了呀。说明说明我们彼此是有缘分的。”涂山璟说。

“若只是玟小六,若只是皓翎王的女儿,轩辕王的外孙女,我也可以不在乎的。可你也忘了,我还是赤宸的女儿,我的父母原本就是相爱的,这有什么错,他不该遭到到斥责,我如果退缩,他们在大荒就会永远遭到谩骂。我该勇敢一点,我要将巴掌甩在那些诋毁我父母的人身上,我要让他们悔不当初。我不仅要保住相柳,还要向那些躲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予以重击,沧炫都统一大荒了。还有谁敢对他们有半分斥责。轩辕王姬的枷锁困住了她,可它不该还想困住我。我打不过他,我也要面对他,我可以死在里面,但我永远不会认错。”

说时,小夭抱着涂山璟:“在多数的情况里,我会想,你那么好,我们一起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相爱,好好享受。可是不行的。我不该这样对你。也许和相柳的纠缠。是我该有的宿命。”

“小夭你别这样,你别太难过了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等你的。”涂山璟说着,却只见小夭摇摇头:“我要做的事会很难。而且会需要很多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你…并不适合。”

涂山璟没有再说什么,他就站在那里,有温柔的悲悯之相,屹立不动,他想以此反抗小夭。可小夭也看着他,有悲痛,有不舍,还有以前从未见过的决绝,唯独没有妥协。

他想起来不知道是谁说过,相柳死的时候,才是她真正的成长。

在与小妖的对视中,有一行眼泪落下,然后默默转身什么也没有说。

涂山璟走了,小夭也好像卸了全身的力气,这半生走得真的太苦了。她是怎么把自己逼成这样的,相柳、涂山璟、沧炫还有丰隆,她到身边有那么多那么好的人,皓翎王并不是他的生父,可对她从未有半分亏待。她的外爷是西岩王,对她更是没得说,可是为什么好像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了。

她去了海上,看见了那里土地上的焦红,腥恶的气味充斥着。抬眼望去,满目荒芜。她当然不怕这些毒,以前不怕,现在更不怕了相柳早已不在了,小夭顿觉全身如散架般,再无支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玉山,王母给他讲了个故事。

在玉山的很多年,她目色沉沉,已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想趁着清醒的时候。了断生前所有的恩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迷恋上了制造不死药。那是我至今回想起来都犹悔不及的错事,终究是我的任性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天,我刚刚炼出来不死药,琅鸟带回一条真身是九颗头的蛇,长相可怖,嘴里不断留着涎水。给他喂颗刚刚炼制出来的不死药,因为没人试过,所以不敢贸然使用,于是我在昆仑,随便抓了个不知名的杂属来试药,那九头妖就是相柳。谁知道刚吃了药不久就开始癫狂大作?翻滚不止,九个头都伸出来到处乱窜,一个头就可撞翻九座山,眼看局面不可收拾,索性把它扔在了昆仑山脚下,没有再去管,后来以防万一,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想起来去看一看,谁知道他并没有死,这意味着不死药成功了,我很高兴。

他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之外,他不仅比原来的他厉害,本身就是无灵识的,因为药物的作用他显得更加残暴。他的真身不仅比原来的大了好几倍,也仿若失去了理智,力量也比以往大了很多,脑袋开始笨拙缓慢。我很高兴,至少我的药有了成效,直到他又突然间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他又越来越痴傻,什么事都由本能来为,我意识到了我的药可能失败了。为免再造成伤害,于是又将他扔会昆仑山,他属于那里,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回自己的力量。

“师父,你是说,相柳有可能没有死对吗?”

“也许吧,可是听说他已经化作了血水,尸骨无存了。”

“不会的,我去找他!”相比小夭的坚定,王母有点嫣嫣然:

“可去哪里找呢?”

“烈阳通兽语,我去找他。”小夭还想说什么就有使女进来打断,有很长时间,王母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他今天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身体,不可能在还能告诉小夭什么?

整整一夜,小夭都徘徊在殿外的冷风中,哪怕更深露重,她都没有任何困意,连续几天,沉重的思绪压得喘不过气。

破晓之时。小夭就去找了烈阳。

烈阳探出小夭体内有相柳的气息,想在这里找突破口。

“我知道的。他拿命救了我。这个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只能说是个突破口。”

“是很大的帮助,没想到因祸得福还能借此找到他的信息。”他没有听烈阳的话。只知道有了希望。那么就可以选择希望去找。

烈阳看着小夭他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特且珍贵的,无论贫富、贵贱、年老年幼,每个人都应该受到尊重和关爱,可为了不相干的外人。拿命来计算。那么这个人肯定比他的命重要。相柳的命比我们多。不代表他的命比我们的廉价。”烈阳还想劝劝小夭:“而再多的生命都是有尽头的,相柳的尽头到了。你应该珍惜时间,和璟好好生活,相柳自己为你创造的幸福和快乐,你要好好把握住。

“你说相柳的命和我们一样珍贵。又说让我和璟好好生活,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烈阳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只是说:“我怕你……”

“你怕我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可是你也不懂,我母亲并不后悔。或者说;赤宸!他才是我母亲唯一的意义。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赤宸罪无可赦,可如果赤宸胜利了呢?”

………

小夭在海上找了很久,极北之地的雪从来容不下污浊之人,相柳的赤城也如这白雪一样。这里真的一望无垠,那残酷的硝烟已经被大雪覆盖。相柳黑色的血液,已经看不见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倒显得绝世而立,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