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真树男一个人在玩。
“妈妈在干什么?”我一边脱鞋一边问。
真树男摇摇头:“野田阿姨打电话过来,妈妈马上就出门了。”
是前些天打电话过来的由贵子的好朋友。上次好像找由贵子有事,大概今天是去见她吧。我摸摸真树男的头,自言自语:“到底没见到中井先生,白跑了一趟。”这时,真树男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果然……”这句话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真树男,你刚才说‘果然’了,是吧?”真树男绷紧了小脸。“你知道些什么?”我不由自主声色俱厉起来。我紧紧抓住真树男的肩膀。“什么‘果然’?你说!”真树男握紧了拳头,像是淘气被骂时一样绷着脸,紧紧闭着嘴。“快说!”被我大声呵斥着,真树男渐渐忍不住,眼看要哭出来了。“因为,妈咪……”“妈妈怎么了?”真树男摇摇头。“妈妈会骂我的……”“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吗?”真树男用满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妈妈说‘反正今天也是见不到’……”我死死盯着真树男的脸。“妈妈说了爸爸今天见不到中井先生吗?”真树男点点头。“那么之前去见校长家的时候也是妈妈说的吗?”“嗯。”
“看见早希子姐姐的脸成了骷髅那件事,难道也是妈妈说的?”
“嗯。妈妈叫我这么跟姐姐说的。”
“那么,真树男根本没看见什么骷髅了?”
“对不起。”
“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因为妈妈说绝对不能对爸爸说……”
说到这里,真树男大声地抽泣起来。
“爸爸对不起。我怕妈妈会骂我。”
我不禁愕然。一直以来那些像是预言的话,竟然都是由贵子让真树男说的?
我温柔地抚摸着真树男的头。
“也是啊,真树男跟妈妈说好了的,所以不能告诉爸爸。”
真树男稍微止住哭泣仰起头,擦了擦眼泪,直直地看着我。
“求你了。千万别告诉妈妈。”
“当然不会了。”
“真的吗?”
“嗯,真的。”
真树男看着我的眼睛。
“说好了哦。”说着向我伸出小手指,“那我们拉钩吧。”
我伸出小手指勾住真树男的小手指。勾上手指,真树男摇晃着手和头,大声唱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松开手后,我伸手擦掉了真树男的眼泪。
“爸爸现在要去工作了,真树男到那边去玩吧。”
“嗯。”
“还有,不是妈咪,要叫妈妈,不要叫爹地,要叫爸爸。”
“哦,是哦。”真树男缩了缩脖子,大声地回答,“知道了。”
真树男走开后,我把至今发生的事情从头想了一遍。
早希子露出死相的事,还有我自跑一趟的事,这些由贵子都预见到了。
真树男去公园玩的时候,有时由贵子也会跟着一起去。由贵子是在那时看见早希子的。她发现早希子露出死相,不小心在真树男面前说了出来。真树男听见由贵子的话,告诉了早希子。
同样,直江和中井的事也是由贵子自言自语时被真树男听到了。真树男问她是什么事,由贵子不许真树男说。也有可能是她示意真树男说是自己想到的。
我曾经对由贵子说过真树男的直觉很灵。由贵子一定以为,就算真树男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也一定会认定那是真树男的特殊能力。
我明白了早希子向我们求救时由贵子很消极的原因。因为由贵子已经用预知能力悟到了早希子的命运。她催我快走,装作对早希子丝毫不感兴趣,而实际上,她清楚地知道早希子的死期。
我说真树男有通灵能力,大为震惊的时候也是,她冷静的反应简直就像与自己无关一样。一般来说,听说自己的儿子有通灵的能力,应该是母亲的反应比父亲大才对。而由贵子呢,动不动说些常识性的意见来指责我。她是怕我发觉她的能力。
我对由贵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像是畏惧的感觉。
能预知死亡的女人。
如果知道那是自己的妻子。男人还能像往常一样对待那个妻子吗?
想起来,自从我们结婚前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就没有跟她开诚布公地谈过话。从那以后,她的心门对我紧紧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