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曲安港口的时候，林瑜补好了妆容。
虽然马上要失去秦朗这个atm，但结果总比她预想的要好了很多。
心里不管有多沮丧，脸上还是得强颜欢笑，接下来的酒会能不能有所收获全看她发挥。
林瑜知道这时候不是难过的时候，只能勉强自己整理好心情，做好准备。
身边的男人闭目假憩，她都不敢看，说实话，她有点怵他。
这人话不多，但是短短几句话就让她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她以往在别人的男人那里无往不利的优势，在他这里全部失效。
面对一个完全猜不透的男人，而且自己处于完全的劣势，林瑜心中第一次觉得没什么把握。
其实他长得非常帅，这个距离看他，发现他还很年轻，至少脸没有他表现出来的气质那么成熟，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很和煦好闻。
但是莫名的就是有种上位者的冷漠感，兼具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就是扔在人群里都能够准确的找出来。
她真的眼瞎，当初怎么会把他认成男模的？
酒会是在游艇上举行的，林瑜上去的时候，因为穿的高跟鞋太高，没有站稳，还差点摔了，幸好陈以舟一把扶住了她。
林瑜立刻松开手，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又掩饰性的补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陈以舟确认她站好了以后，这才慢条斯理收回了手。
冬天的冷风呼呼的吹，今天的温度其实不算特别滴，但是林瑜还是打了个喷嚏，她穿的是露肩礼服，外面套着西装大衣，冷风不停的往领子里面灌。
于蓝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薄毯，递给陈以舟：“陈总，您要的毯子。”
身上却被压上了一些轻柔的重量，手工羊绒毯所带来的温暖也随之而来。
陈以舟的目光却并未从她的身上离开，而是扫过她空荡荡的脖颈。
“把车里那条项链拿过来。”他又吩咐道。
林瑜眼尖的注意到了于蓝拿出来一个袋子，深蓝色牛皮纸袋上烫印着浅浅的logo。
某顶级珠宝奢侈品牌，是比秦朗上次送她的hw还要高上好几个水平的奥地利珠宝品牌winston，价格普遍要比hw多一个0。
林瑜还在震惊的时候，“啪嗒”轻微的一声，项链就已经戴上了她的脖颈。
“走吧。”陈以舟温和的说道，“今晚还需要你当一下我的女伴。”
林瑜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也看不清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礼貌的说请求，可仔细听就会发现并非是请求，而是命令，不容许拒绝。
林瑜犹豫着，将手腕挽了上去。
林瑜172，穿上恨天高能有185，陈以舟还是比她高出浅浅一截，一黑一粉，两个人颜值都高，走进会场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有一瞬间的安静。
刚到门口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千里的暖气迎面扑来，林瑜在陈以舟的帮忙下脱掉了外套跟披肩递给了门童。
陈以舟充分发挥了他的绅士风度，即使之前有一些小不愉快，此刻的行为依旧完美的无可挑剔。
两个人相携着入场，谁能想象得到，几天前，两个人还是金主跟小姐的关系？
游艇内的人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偶尔低声社交，不远处的香槟塔叠了一层又一层，整个酒会透露出低调的奢靡的味道。
晃眼已过去，林瑜就看到了好几个经常出现在经济金融版面的名人。
她好像低估了这场酒会的门槛，这些人都是她平时接触不到的阶级，处处透露出上层社会的痕迹，每个人的表面戴着客气体面的虚假面具，就连交谈也是压低了音量的。
林瑜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陈以舟，他礼貌的笑着跟人打招呼，林瑜敏锐的察觉到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当然林瑜心知肚明，这些目光并不是冲她而来。
他似乎不管是在leblanc还是在这里，永远都是人群的中心，社交场合里争相吹捧的人。
而这一次，她不是安静陪酒的花瓶，她是他的女伴。
林瑜心中隐隐有预感，若是她能把握住，说不定真的能在这里改变人生。
尤其当她还是陈以舟的女伴的时候。
林瑜将自己的职业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她挺直了脊梁，粉色的缎面中长款礼服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愈发的白皙。长长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的优雅，每一步都像是在走t台一样，光彩动人。
“以舟，好久不见了。”
陈以舟回之以客气的微笑：“明叔，许久不见。”
明叔的目光突然注意到陈以舟身边的林瑜，有些诧异道：“这次竟然还带了女伴。”
似乎陈以舟带了女伴这件事情很稀奇一样。
十几道目光齐齐聚集在林瑜的身上，林瑜马上调整好表情，微微一笑，点头。
看上去像一个标准的名媛。
目光不在意的退去，明叔又说道：“明珠知道你要来，非要吵着闹着跟着要一起来。”
明叔话里话外都是亲近之意：“这孩子刚刚还在呢，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陈以舟却并不被明叔的话带跑，游刃有余的说道：“我听说了宋小姐来，提前备了礼物，等会再给她。”
规规矩矩称呼着“宋小姐”，做足了礼节。
明叔乐呵呵的笑着：“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嘛？”
林瑜趁人不注意，滑动着百科网页，上面写着“曲安市长——宋伟明。”
上面的照片跟明叔一摸一样。
想不到陈以舟这么厉害，居然还跟市长的关系这么好。
林瑜吞了吞口水，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凑到了陈以舟的耳边：“我想去趟洗手间”
陈以舟微微颔首，林瑜趁人不注意就溜了。
离开了陈以舟的视线范围，林瑜却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扫视着全场，搜寻着有没有她认识的人。
这扫了一圈，还真让她看到一个，正是那天lilo试镜的评委，那个好看到雌雄莫辨的男人。
林瑜走了过去：“林先生，您好。”
“你是？”林东之眯着眼睛打量她，似乎在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这号人。
“我叫christin，上周参加过lilo的模特试镜，rolance的签约模特。”林瑜落落大方。
“是你呀。”林东之像是终于回忆起来了，“你最后还入选了对不对？”林东之打量了她一眼，很自然地说起：“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表面是简单的问话，实际上是在试探虚实，能够进入到这里司机有一定门槛的，林瑜一个小小的模特能出现在这里，背后说不定有人捧。
林瑜像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笑的很单纯：“临时被朋友拉过来的，刚好就碰到了林先生了，真是缘分呀！”
“哈哈哈确实是缘份。”林东之不动声色。
“对了，菊姐跟我说，品牌决定在我跟另外一个模特里面挑一个，但是却一直还没有消息，是不是我没机会了？”林瑜有些沮丧道。
林东之在模特投票上把票投给了另外一个模特，导致两个人平票，现在内部也没个结论，到底定谁。
林东之没把话说太死：“集团还在考量，你也知道我们刚被收购，大集团走流程麻烦得很。”
“嗯，那就等林先生这边的消息啦。”林瑜很快地说道。
“好的，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那再见啦。”
林瑜毫不留恋的往回走，心里倒数“三”。
“二”
“一。”
“对了，你朋友在哪啊？要不要一起认识一下。”
林瑜转过身，脸上出现迟疑之色。
林东之：“怎么不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
林瑜脸上有些为难：“不是我推脱，以舟哥现在很忙，要不等会我再跟他说一下，我们一起喝一喝酒？”
“你说是谁？”林东之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以舟哥啊，陈以舟。”林瑜指了指场上最中心的那个人，“他估计还有很一会才能空下来。”
过了好一会，林东之才长长的回应道：“原来你是是陈总的朋友。”
而且还能称呼这么亲密的，应该是非一般关系的朋友。
“陈总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你放心，集团那边我会催的，这周就会给你消息。”林东之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林瑜事前有预感陈以舟的名头应该会很好用，但是没想到这么好用。
她的语气分外的轻快：“那就麻烦林先生啦。”
林东之：“一点也不麻烦，不过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lilo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彩妆品牌，你有陈总当靠山，去拍lilo是不是太屈就了。”
林东之说的委婉，陈以舟是高云掌门人，林瑜要是搭上了他，想拍什么没有，哪里还看得上lilo。
林瑜并不知道陈以舟具体是做什么的，只是凭借林东之的话语揣摩出陈以舟应该很有渠道手段的信息。
她说的十分羞涩：“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站的跟以舟哥哥比肩，有些东西他虽然想要给我，但是我不想要啦。”
林东之心里觉得林瑜臭清高，但是不妨碍他表面竖起了大拇指：“你天赋这么好，加上真的喜欢这样的话，迟早会在这行出头的。”
林东之暗暗的拍了个马屁，林瑜的回复也很老油条：“那还得多靠林先生提携啦。”
“说不上，说不上。”林东之摆摆手，“对了，你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吧，要不要我带你认识认识人。”
林东之不愧是品牌方高层，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一下子就说到了林瑜心坎里。
她来到这种级别的聚会，但却不认识这里的人，好比是看到了一块肉，却没有办法去吃，如果有林东之带路，那一定是事半功倍。
两个人悠悠转转，林瑜的微信加到手软，一杯杯酒下肚，让她脑袋发懵。
“christin，你看那是陈总吗？”林东之指着休息厅一对男女问到。
男的正是陈以舟，女生长相非常可爱，身体往陈以舟的身上倾斜，像是要靠近他，但是却被陈以舟身前的酒杯阻挡。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咦，那个人好像是市长千金，听说追求陈总很久了。”林东之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向林瑜。
两个人走近，听清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不，准确来说，是宋明珠单方面在对着陈以舟说话，语气半是娇嗔半是埋怨：“以舟哥哥，好久没见你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呀？爸爸跟我说我们要多联络。”
陈以舟一只手举着酒杯，微微隔开宋明珠有些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的亲密。
虽然表情跟以往差异不大，但是林瑜莫名的察觉到他的不耐。
“最近比较忙。”
“你都忙些什么呀，要不要一起去瑞士滑雪放松一下？我前不久回来，还想再去一次呢，正好我们去的话可以借舅舅的私人飞机。”
林瑜察觉到陈以舟已经好像在忍耐的极限了。
她把手上的酒杯给林东之，匆匆的说了一句，“帮我拿一下。”
像一阵风一样走到陈以舟的面前，不着痕迹的挤开宋明珠，亲密道：“以舟哥哥，刚刚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也不跟我说。”
宋明珠刚被挤开，正想发作，却听见陈以舟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听到这句话，宋明珠瞪大了眼睛，她第一次见陈以舟这么耐心的跟人解释！而且还是一个女声。
陈以舟的反应给予了林瑜极大的鼓励，林瑜像是这才注意到宋明珠，“这是谁呀，以舟哥哥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语气像是已经认识了八百年了一样。
“她是明叔的千金，你叫她明珠就好。”
明珠生气的大喊：“以舟哥哥，这女人是谁呀？你怎么能让她靠你这么近。
林瑜演瘾犯了，娇滴滴说：“以舟哥哥，她问我是谁。”
她似乎嫌弃还不够，酒壮人胆，她胆子大到直接靠在陈以舟的腰间，抬手摸在他的胸间，捏着绿茶无比的嗓音问：“你说我是你的谁？”
说完这话，她大胆的看向他，四目对视，一双眼睛隐藏在锋利的镜片后，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但是紧绷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林瑜得意的想笑，她没想到陈以舟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的触碰紧张成这样。
她看向陈以舟的眼神从暧昧勾引中多了一丝丝挑衅。
陈以舟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只手扶到了林瑜的腰间，温度隔着布料传递腰间的肌肤，带来轻微的触电感以及痒意，让林瑜有一瞬间的空白。
动作俨然说明了一切。
两个人的样子，几乎是当着宋明珠的面在调情。
“你！，你们！”明珠气的跺脚，干脆眼不见为净，转头跑掉了。
见明珠彻底走开，陈以舟松开林瑜腰上的手。
演戏结束，林瑜咳嗽了两声，离开一定的距离。
“谢谢。”陈以舟彬彬有礼的说道。
有时候这人又给人一种非常好相处的错觉。
“不客气。”林瑜礼貌的回，但是又觉得好像有一些奇怪。
“刚刚那可是市长千金。”
陈以舟理了理袖口，有些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
“人也很漂亮，你就舍得把人气走让人伤心吗。”林瑜又补充道。
“漂亮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林瑜：......
“我们什么时候结束啊。”
“可能要晚一点。”顿了一下，“你都社交完了？”
林瑜的哈欠卡在半空中，原来他看到她去结交行业大佬了。
想到自己还是以陈以舟的名头去的，心虚后知后觉的到达。
“你都看到了。”
她以为陈以舟会指责自己过于市侩狡猾，走到哪里都不忘捞资源。
但是他只是含蓄地问：“你没有经纪人吗？”
一般这种应酬拉资源的活都是经纪人去干，很少模特本人自己上场的。
但是杨菊只会给她推一些稀烂的通告以及夜场的活。
林瑜含糊的应了一声：“她比较忙。”
酒会一直持续到12点，林瑜满载而归的回到车上。
林瑜回到车上，车里只有陈以舟一个人，于蓝不在。
陈以舟闭著眼睛躺在座位上，车里没有光，但是林瑜还是差距到了他脸上的一些泛红。
他喝的比上次多，好像有一些醉了，手也无意识的放在胃部。
可能今天也没吃饭吧。
林瑜无意识的想，但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有自己的助理。
他看上去有一点虚弱，这种虚弱冲淡了他身上的一些距离感，变得有些真实了起来。
“于蓝还在里面，等会再过来送你回去。”
意识到陈以舟是在跟自己解释，林瑜愣了一下，又说，“啊，哦。”
头转向窗外。
车里恢复了宁静。
等了许久于蓝也没有来，但是陈以舟脸上泛红更甚，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林瑜干脆了出了车门，想抽根烟，发现烟没了。
走了一小段，才看到便利店，拿了一包烟，结账的时候问店员：“你这有解酒剂吗？”
“十块。”
林瑜付了钱，重新回了车里。
车外冷飕飕的，车内暖气倒是开的足。
陈以舟还是闭着双眼。
“陈总？陈总？”林瑜呼唤着，“你要不要喝点解酒剂。”
陈以舟缓缓睁开眼，接过林瑜买的药。
“谢谢。”他有些疲惫道。
“没事，就当扯平了。”林瑜小声嘟囔。
反正她几天也借着他的名头干了不少事。
林瑜一边拆紫菜包饭，一边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她发给秦朗的晚安到目前都没有得到回复。
心底莫名浮起一些异样的情绪，很浅。
她在对话框了打了“我们分手吧。”
半天也没点击发送。
如果是秦朗主动提分手的话，她是还能拿到一笔分手费的吧。
想了想，林瑜又把对话框的文字删掉，侧目偷偷看了陈以舟一眼，他吃了药，脸色好想好一些了。
出于心虚，林瑜将旁边拆开了的紫菜包饭递了过去：“要垫垫肚子吗？”
陈以舟看了一眼：“全都是碳水。”
虽然是陈述语气，但林瑜觉得他就是在嫌弃，她收回紫菜包饭，不吃拉倒。
“那个，能不能打个商量？”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来跟秦朗分手？”林瑜说完，又立刻补充了一句：“立刻提分手的我担心会伤害到他。”
“你要多久？”
林瑜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试探的开口：“一个月行不行？”
“三天。”
他吃了药以后又好像恢复成高高在上的不带情感的领导，林瑜不敢反驳。
“三天就三天。”
于蓝终于回来了，车里有了第三个人，气氛终于不再那么严肃尴尬，她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车开得太稳，又或许是因为太困了，后半截直接睡死在后座上。
陈以舟看向突然倒在他肩膀的人，睡的正香。
他原本要叫醒她，视线却莫名划过曲线的起伏。
她穿的是抹胸礼服，此时歪歪扭扭的坐着，从上往下看，一大片风光尽收眼底。
上午后座上发生的一些碎片闪过，还有那张哭起来充满破碎感的小脸。
视线停留的时间短暂的像是错觉，但是镜面后面瞳孔的颜色却莫名洇湿，变得更加的浓郁，他推了推镜腿，视线移到前方，语气如常：“醒醒。”
林瑜冒冒失失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正趴在陈以舟腿上睡觉，惊的连忙爬了起来。
“对不对，对不起。”她把头枕在窗户上，继续睡。
凌晨两点的时候，林瑜终于到了，她一路鞠躬道谢，即使冷得发抖，还是目送着那辆宾利离开，做足了姿态。
一直等到车完全离开视野，林瑜这才摸着胸口，喃喃自语：“幸好今天穿的是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