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睿先去了一趟生草乌地里,施了一遍肥之后,便准备动身前往兰亭社区。
路过部落公所的时候,李睿便进去找牛大盛坐会儿,顺便跟他聊聊给马路装电灯的事情。
牛大盛也正好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见李睿进来,立刻将他拉了进来。
可李睿刚到牛大盛办公室,突然部落公所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李睿当即感觉又有事情要发生。
「纳了闷了,最近这个喇叭怎么老是响?」牛大盛放下热水壶郁闷道。
李睿和牛大盛走到门外,听到那喇叭里喊道:「郊地区设立地方自卫处,统一管理各社区,并着手研究保甲制度。制度颁布后,现有一千零八十个社区,将原地改编为营,十营为一卫,十卫为一盟,共计一百零八卫,十一盟。并以西、西南、西北、南、北五个方向,设立五个军,每军下辖2-3个盟。现有部落等自治组织一律撤销,以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里,联保连坐。保设保办公处,有正副保长及民政、警卫、经济、文化干事各一人,保长兼任民兵队队长。自保长起,各级实行政、军、文「三位一体」。各社区各部落,要严格按照此命令,物色里长、保长、甲长人选,待制度完善后,相应人选即刻到位。」
听完这个消息,李睿顿感大事不妙,「这是要实行联保制度,摆明了就是要通过联保连坐法将郊区变成大囚笼。」
联保就是各户之间联合作保,共具保结,互相担保不做违法乱纪之事;连坐就是1家有「罪」,9家举发,若不举发,10家连带坐罪。
保甲制度实行「管、教、养、卫」并重原则,分别表示了管理、教育、经济、军事四方面内容,「管」即自治治事,「教」即自信信道,「养」即自养养人,「卫」即自卫卫国。使保甲制既服务于「自治」,亦有利于所谓自卫。
牛大盛自顾自拿出一包烟,抽了一口说道:「唉,这上头的政策说变就变,可到了咱们药,你当保长、里长这么好当啊?」
李睿笑了笑,说道:「确实不好当,当不好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种差事,只能交给土豪劣绅去干,可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土豪劣绅啊,部落穷得叮当响,我这样的部落长,累死累活也拿不到几个钱,我看啊,这上头的命令,多半是执行不下去的。」
「牛叔,这不是还在物色人选阶段嘛,再说上头那制度还没有研究出来,我们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说是不是?」李睿说道。
牛大盛点了点头,说道:「哈哈哈,还是你的话有道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我着什么急啊。」
「不过牛叔,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牛大盛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家伙,有什么能讲不能讲的,跟我就别藏着掖着了。」
「那我可就说了。」李睿说道,「牛叔,您是真心实意为大家伙着想的,部落里的人也都敬重你、信赖你,但如若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大家伙好不容易有盼头的日子,可就......」.
牛大盛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是我就是一个大老粗,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啊。」
「牛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牛大盛看着李睿,问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我玩弯弯绕。」
李睿嘿嘿一笑,说道:「牛叔,这苦日子,我们已经过得够久了,你也看到了,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你倒这些个里长、营长是
来做什么的?那就是来监视我们、盘剥压榨我们的,如果我们再不清醒过来,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今天这个命令就是明证啊。」
牛大盛环顾了四周一眼,小声道:「你小子说什么呢,知不知道你这话是要掉脑袋的。」
「牛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心里想的,你心里肯定也想过吧。」
牛大盛打量了李睿一眼,说道:「你这个小子,我早就跟你说个,我是个大老粗,没本事,就算有想法,也没这个能力跟胆识。不过......」
说着,牛大盛又把目光放到了李睿身上,说道:「如果能够......」
「大叔,我还太年轻,缺乏经验,有些事情,还需您帮我。」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透,却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牛大盛在部落长的位子上干了二十几年,知道老百姓的生活不容易,一旦保甲制度施行,不光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更有甚者,又将使得郊区回到红麻子的时代。
「大叔,您应该不想让郊区重新回到红麻子的时代吧?」
牛大盛态度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既然如此,你忍心我们辛辛苦苦打拼的好日子毁于一旦吗?」
「不忍心!」
「那就好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
「可是林坤,我们就是一帮泥腿子,斗不过上面那些人的,他们有枪有炮,而我们连镰刀斧头都没有。」牛大盛为难道。
「谁说一定要用枪炮才能换来好日子?」李睿笑道:「当然了,到了一定程度,枪炮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当前,我们不需要动刀动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积蓄我们的力量,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一举推翻。」
牛大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可这件事毕竟是关乎所有人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
李睿笑道:「牛叔,今天的话就咱俩知道,现在还不到告诉大家伙的时候,我相信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做的事,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会支持我们的。」
牛大盛点了点头,说道:「行,我都听你的。」
「当前,有一件事需要牛叔你去做。」
「什么事?」
「关于保长、甲长人选的是,我希望你来出任保长,甲长也要是我们能够信任的人,还有里长,最好也是我们的人。」
牛大盛困惑道:「林坤,你怎么还要鼓励我去当这个保长呢,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牛叔,你错了,你得当这个保长!」李睿解释道,「我们要发展自己的力量,需要有根据地,而农2部落就是我们的根据地,因此,我们必须要确保根据地绝对安全,自然保长、里长都得是我们自己的人。」
牛大盛还是有些顾虑。李睿继续说道:「一般公正人士多不愿担任保甲长,一般不肖之徒又多以保甲长有利可图,百般钻营,你想啊,正人不出,自然只有坏人的世界,这可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牛大盛咬了咬牙,说道:「成,我听你的,这个保长我当。还有,甲长的人选我会安排好,咱们部落的人大部分人我还是有把握的,这事不成问题!」
「至于里长嘛,这就需要跟其他几个部落联系一下,推举一个有德行的人担任,但部落之间肯定谁也不服谁,我怕......」
李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你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席晴嘛,你别忘了,她可是上头拍下来的监事,如今部落撤销了,她来出任里长在合适不过,而且谁也不敢有怨言。」
牛大盛眼前一亮,
说道:「唉,这个主意不错,席晴这姑娘我也接触不少,发现她还是蛮有正义感的,她要是肯站在我们这边,那这事就容易办了。」
「嗯,你放心,席晴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就顾好你那一头就行。」
牛大盛点了点头,说道:「行。」
「还有牛叔,这件事你要咽到肚子里去,就当啥事都没有,知道吗?」
牛大盛笑道:「放心吧,你牛叔又不傻。」
从牛大盛办公室出来,李睿没有急着回去。此时,他也是心事重重。这突然而至的机构改革命令,让他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他急需知道有关这个命令的更多情报,以便自己做好接下来的应对。
这时,他想到了离开沪上之前和孟超凡等人交代的联络员的事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孟超凡不可能没有反应,如果没有聊错的话,联络员应该马上会来和自己接头。
就在他踯躅之际,突然部落公所外的空地上传来几声鸣笛声,几辆卡车缓缓停在了空地上。
李睿过去一看,发现来的正是负责向城区运送物资的运输队。
「果然不出所料!」李睿高兴了一下。
运输队共有三辆车,一辆车上做两个人,一共也就六个人。
李睿接着递烟的名义上前,这六个人均对他不理不睬。这倒是一个常态,毕竟运输队是城区与郊区流通的重要渠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接受了严格的管理和培训,禁止与郊区的人有私下的接触。
如此一来,接头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就在李睿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运输队员跟他们的队长汇报道:「队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队长皱了皱眉头,嫌弃道:「懒人上磨屎尿多,去吧,注意纪律啊!」
那队员点了点头,便对李睿说道:「喂,你们这儿哪有厕所?」
李睿当即明白过来,这家伙大概率就是孟超凡打进运输队的眼线,而且看情况,他是准备跟自己接头。
李睿笑道:「厕所,有有有,咱们公所里就有厕所。」
「那还不带我去!」队员颐指气使道。
李睿立刻带着队员进去上厕所,而外面几个运输队的也没有起疑,毕竟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纪律是不允许的,但只要没人说,也不是什么事儿。
二人快步来到厕所,李睿再确定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正准备试探,没曾想,对方却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孟少帅派来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联络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