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姬小姐说:“脚印的事,您怎么解释呢?”我探出身子。
“如果这样考虑的话,就能说通了。不,除了这样解释以外,我觉得肯定无法解释得通。——背着段仓的男人,站在斜坡前面的时候,发现斜坡上积雪了。这是计划以外的。这样,就会留下自己的脚印。下着的雪,到作案的时候,不一定会把脚印完全覆盖隐藏起来。——真是为难。但是这个男人,不想错过这千载一遇的好机会。——而且,不可能‘穿着鞋去穿着鞋回来’。这样的话,一眼就看出段仓并没有在屋顶上。”
别姬小姐点点头。我继续说道:“——‘穿木屐去穿鞋回来’的话,也很容易想象成‘一个人换了鞋回来’。不管怎样,不可能有‘去的脚印’。无论如何,不愿意让人觉得‘去了屋顶的人,又从这条路返回来了’。总之,不能有‘去了之后又回来了’。——所以,去的时候穿着自己的鞋,回来时穿上段仓的木屐背朝前反着走回来。这种方法,很‘奇妙’,反而容易令人混乱。——段仓烂醉如泥,所以他的脚步乱一些也不必在意。——如果可以的话,他期待着直到作案的时候,那脚印已经被雪覆盖隐藏起来了。但是,只差一点儿,没有来得及。”
“他自己的那双木屐,怎么办呢?”
“还用说,从三层上扔下来即可。谁都会以为是掉下来的时候脱落的。”
“有道理。”
“……怎么样?”
别姬小姐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大致能讲得通。但是,这样一来,制作了那些彩色玻璃的人,好像有什么——”
她的意思大概是“对段仓抱有什么仇恨吧?”然而,这时,我发现,我还没有把那位眼睛骨碌碌先生的真名告诉她。我是个急性子,于是我打断了别姬小姐的话:“干原先生——他叫。”
别姬小姐是一个,迄今为止,大概从未在她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内心动摇的表情的人。我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个人着急,或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是,当她听到“干原”的时候则不一样。她没有惊叫。与其说她的表情动摇了,不如说她的表情冻结了。我在这时,感觉到她的内心比表情更强烈的动摇。
仿佛我所依靠的铜墙铁壁意外倒塌了一样,不安的感觉让我一语不发。座钟指针的声响奇妙地被扩大了许多。
稍过一会儿,别姬小姐说:“……‘干原’是怎么写的呢?”
“那个,——嗯,——还是比较少见的名字。‘干燥’的干加上‘原野’的原。”
我把从末黑野先生那儿听到的,二人的痛苦的过去告诉了别姬小姐。
然后,还讲了从哥哥那儿听说的事情。大学里的老师对段仓讲了他的自由主义的意见,所以就被暴徒杀害了——据说。
“听说是一百年里才有一个的,拥有着极为少见的才华的老师。无论是人格还是见识,都极为优秀。说不定,他就是干原先生的父亲吧。——当然,虽然我并不确信,但我觉得这些事情在这里都连在一起了。”
别姬小姐的回答,不知为何,像是身在遥远的地方的人一样,迟了很久。
“……哦。”
“啊?有什么,知道的吗?”
“……如果是那个事件,我也听说了。”
“是吗?果然与段仓有关吗?”
别姬小姐慢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