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门扇下面突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芒,他看见一只毛毯,一根洋蜡,一只打火机,还有几张被叠得扁扁的纸巾从门板下的空隙送了进来。
“叔叔,这里晚上冷,而且用电是受大厦控制的,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没办法给你弄来电,我听你好像有点怕黑,就给你找了根蜡烛,你点的时候要小心一点。然后呢,人有三急……我记得那里面有一个加盖的痰盂。”
望着毛毯,小小的洋蜡,还有一只小小的打火机,许天佑僵住了,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会被莫名的很小的事感动。他蹲下身子,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当火焰亮起的时候,他禁不住想,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美丽的女孩,仿佛还是在玩的年龄,却有着善良的心,又很会照顾人。
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谢谢你,你快回家吧。”
“不急,我在这里陪你。我刚刚和店长姐姐通了电话,说我不小心把客人锁在杂物室里了,她很着急,说尽快赶过来。两个小时吧,也许不用两个小时,叔叔就可以出来了。”
“你说……是你把我锁进来。”
“对啊,我是这么说的,你一会儿要小心,不要说穿帮了。”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样说最好信啊,只要叔叔不是小偷,怎样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孩的声音很爽朗,让人无法置疑那份单纯的善意。许天佑背脊贴着门,望着洋烛头微弱的光芒,忽然有种感觉,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门外的少女。他盘膝坐下,喃喃地说:“其实我是为了躲避一个我不想见的女人才慌不择路地跑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躲呢,做朋友,好好说话呗。”
“她那个人啊,你没办法和她好好说话。”
“噢……,她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漂亮,身手还很好的,好像学过武术什么的?”
“就是啦。”
云筱抿嘴笑笑,回想起秒杀两女的那位“芭比”也很唏嘘,这样的女孩,应该有能力让男人慌不择路吧。
“其实也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她的一些对人对事的态度和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许天佑继续抱怨。
“她很喜欢叔叔吧。”
“她是这样说的,我每次听到都当她是在说她想杀了我。”
“你……在看那个网球选手的比赛?”
“叔叔说哪个选手。”
“就是那个……许天佑。”
“他啊,有看有看。”
“你不认识他?”
“我怎么会认识他呢?他是网球明星。”
小女生记性不太好。换句话说,他的辨识度这么低?
“觉得……怎么样?他比的……”
“挺好的啊,嗯,没有不好的地方,有我也看不见,我从很早很早开始,就习惯只看事情好的一面,把坏的一面集体屏蔽。”
“这样也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那个选手真的很努力,他就是在四分之一赛上太用多劲儿了,他希望发球局自己打出的每个发球都是ACE球,所以浪费了太多力气了。我想,他应该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许天佑盯着越燃越小的那根洋蜡头,沉默了。他很长时间没有讲话,沉默得连门外的女孩都开始担心起他来。
“叔叔……叔叔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应该还在上学吧,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工?很需要钱?”
“是啊,我很需要钱,我需要在两个月之内挣出一大笔钱来,唉呀,谁如果这个时候能帮我一下,他就是我的天使。”
一个小时以后,当云筱从打开的门里看到这位“窘迫”的叔叔时,她被吓住了。
“许……许……”
“天佑。谢谢你这么帮我。”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慢吞吞地开口:“你说你需要钱,我刚好有愿望给某个人一些钱,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你约个律师,然后和我的律师谈一下?”
“你……要给我钱?”
“当然不可能白给你,所以让你约律师,这样谈的时候大家会觉得公平一些。”
“律师?”云筱举着许天佑递给她的名片,看看身边还没从花痴状态中解脱出来的女店长,“你这样说,事情听起来有点严重,好像要做什么奇怪的决定……这样的事,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