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这边被薛瞻拒绝,那边被乔木然回复。
一株乔木:“删就删呗,别发消息骚扰我,不熟。”
苏知魏没心思专门和乔木然斗嘴,心里还在为薛瞻拒绝好友的事而介怀。
“不能吧,手滑点错了?”苏知魏猜测。
他接着又编辑了相同的文字,重新点击申请,这次,薛瞻继续秒拒。
“好好好,你最拽。”苏知魏咬牙。
再自我催眠,他也知道薛瞻是故意的了。
偏偏他有错在先,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软着态度换了一句:“薛瞻,麻烦通过一下呗,我想给你道个歉。”
这下行了吧,言辞够恳切,态度够卑微了吧?
苏知魏抱着手机等了两分钟,这次确实没再被薛瞻拒绝了,可也没同意。
此时是晚上十点,申请好友那栏一点动静也没有,苏知魏保持原有的姿势等了半个小时,生怕错过薛瞻第一时间的通过好友。
“薛瞻这家伙作息这么规律?睡这么早?”苏知魏口中念叨。
后来挨不住,他这才去洗漱,后来躺在床上,睡觉都不安稳。
大周末里,苏知魏顶着两个黑眼圈,硬是熬到快三点,最后没忍住困意这才睡过去。
饶是第二天醒来,薛瞻那边也没消息,苏知魏一直等到早上十点,手机才弹出好友通过的提醒。
“睡那么早,这才刚起吗?您老人家可真懂养生。”苏知魏感慨。
薛瞻不接他话茬,只打了个问号,冷漠问道:“有事?”
苏知魏赶紧进入正题:“我承认班里的谣言是我传的,可我那时也不知道是假的。许佳宁昨晚跟我聊了,我也看到那封道歉信了。”
“是许佳宁告诉你的?”薛瞻只问。
他好像不那么在意苏知魏乱说话所造成的影响,倒是更留意其他。
“对啊,她从贴吧里找到我的。”苏知魏回,“误会了你,还胡乱诋毁你……对不起啊。”
“嗯。”薛瞻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事。”
他显得漫不经心,又或者是大度宽宏。
因着脑中的想象与偏见,苏知魏也想过薛瞻会揪住不放,得理不饶人,如今这么轻轻松松就结束谈话,倒有些意外的虚空。
“要不我请你吃个饭?”苏知魏不放弃地邀请,“别太高冷。”
“真没空。”薛瞻决绝地拒了,“约了张扬打球。”
“……”总在被拒绝的苏知魏表示很受伤。
可这理由也并非是专门编出来哄骗敷衍苏知魏的。
此时的张扬,已经先一步来到室内篮球场,拿钥匙开了门,给薛瞻发了条消息后,便先一步去更衣室换上球衣。
这处室内篮球场,是薛家专门为薛瞻所建,与外面的室外篮球场相连通。
今天气温高,当然还是在室内吹着空调舒服些。
而且论起规格,也是室内更讲究些。
全场场地符合国际篮联标准,地板材质是北美硬质枫木的,还是可拆卸式结构。
又配有NBA官方比赛用球和斯伯丁Arena系列篮球架等整一套装备。
撇开这些不谈,场地内还安装了高清直播系统。张扬问起薛瞻用途时,他竟回复说,那不过是找了个省事的法子,捕捉进球的精彩瞬间……
是他不懂有钱人的情调了。
张扬正玩着手机,听到门口处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瞧见来人果然是薛瞻。
薛瞻将门口冰箱里拿出的冰镇饮料扔给张扬一瓶,张扬接了,看了看他身侧,问道:“叙哥今天不来吗?”
“那是大忙人。”薛瞻灌了一口饮料,将盖子拧紧放下,慢悠悠往更衣室走,“你说怎么还有人高中时就在谋划做生意的事啊,卷死了!”
张扬站在他身后,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他们聊的是商叙。商叙与薛瞻的交情更深,是从未同校,却又亲密无间的多年旧友,从小一起长大。
张扬是在初中时才和薛瞻成了朋友的,也连带着认识了商叙,知道商叙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明晰了自我身份,处处以商氏集团继承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严苛到令人发指。
商叙过于早熟,比一般同龄人都更冷静沉稳,心思深沉,用薛瞻的话来说,那便是“活得累”。
可又不得不说,商叙不过是比薛瞻更早一步进入正确的状态。
薛瞻早晚也是要继承家业的,薛家父母也总是拿商叙这个例子来鞭策薛瞻。
静默间,薛瞻已经换好球衣走出更衣室。
他穿着14号球衣,似乎也只穿14号球衣,不止因为1月4日是他的生日,还因为14是他的幸运数字。
“瞻哥,听你上次说,家里还给你安排了篮球教练?”张扬站在罚球线接球投完篮,正往中场线那边跑,“怎么也没见人?”
薛家为儿子请来专业的篮球教练,当然不是为了提升他的打篮球技术,单纯为了给他找几个玩伴而已。
薛瞻一听这事就抱怨,冷哼道:“谁爱和职业选手打啊?”
打篮球是为了放松,不是为了自找压力。
去跟职业选手打,似乎只会被碾压。
张扬也笑,正又跑回至罚球线,进行接球投篮:“我投中两个了。”
这是两人热衷的投篮练习,以每人分别进十个球为目标。
薛瞻闻言,总算认真起来,全神贯注对待,又一连投中三个球,生生追回了比分。
“对了,苏知魏找你了吗?”张扬好奇,“苏知魏昨晚跟我抱怨,说你十点就睡了。”
跟着,他又回忆道:“可我记得那时候咱们不是在联机打游戏吗?”
薛瞻看了张扬一眼,答案不言自明。
话题也就一带而过,两人又接连投篮,薛瞻善于进攻,而张扬更偏向防守,不同路子总更适合打球。
空旷的篮球场上,除去篮球入篮的声音,只余下两人的交谈声。
各进十个球的目标很快达成,薛瞻比张扬稍稍领先。
两人并没有真正比赛时的那种严肃劲头,体力上总在收着,又打了一阵后,就伸直手臂,松松筋骨,在长椅上坐下休息。
“你说咱们班为什么还没建个群呢?”薛瞻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张扬大感意外:“什么时候你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了?”
初中时也有班群,可薛瞻压根懒得看,怕麻烦,直接设置了免打扰。张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从那时起,每次有通知,他都会顺便转给薛瞻。
“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薛瞻解释,“比如平时找人之类的。”
“你想找谁呀?”张扬敏锐地嗅到了异样,“总不可能是老师吧?是哪个女生?”
“滚。”薛瞻笑骂一句,“和苏知魏看齐,好的不学学坏的是吧?”
张扬知道薛瞻是在说他八卦又乱猜,可他总觉得薛瞻现在的表现更带着些遮掩的意思,于是继续故意道:“但我这里倒是加了好几个女同学的联系方式,本来还想问问你想要谁的来着。”
他有意给薛瞻挖陷阱,但没想到薛瞻棋高一着,压根不上当,反而眯起眼睛,胜券在握般道:“想加的人,我会自己加。”
“所以到底是谁啊?”张扬几乎跳起来,好奇心瞬间无比旺盛。
“没谁。”薛瞻随口答道,跟着,他便站起身,直接把篮球抛给了张扬,往淋浴间而去。
花店内。
正在忙着修剪花枝的许佳宁,突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哎呦,让你少吃几个雪糕,这不会是吃感冒了吧?”段静秋在旁唠叨。
“这么热的天哪会感冒呀,而且我吃的雪糕又不多。”许佳宁揉了揉鼻子,小声反驳,“可能是花粉太重了,鼻子有点痒。”
“那就放下休息会儿,先别干了。”段静秋拿过许佳宁手里的剪刀,“学一周了,好不容易到周末能放松下,本来不该让你来店里的,你回家吧。”
“来花店也是一种放松呀。”许佳宁手里没了剪刀,便去收拾包装纸,“我挺喜欢在花店干活的。”
喜欢各类鲜花拼凑在一起的秾稠色调,喜欢修剪花枝时的清脆声响,喜欢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汁液味道。
喜欢买花的客人们捧着心仪的花束,最终满意离去。那份精神上的满足感,足以打消肢体上的乏累。
段静秋没再劝了,只道:“那就吃完午饭再回去。”
“行。”许佳宁笑着点头答应,她动作迅速,手里的那沓包装纸已经整理好了。
‖
快马/在江湖里厮杀
无非/是名跟利放不下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
……
‖
音响里正放着周杰伦的《红尘客栈》,江湖侠气千百年间仍令人神往。
然而回归现实,许佳宁望着面前刚刚走进来的中年男人,眼里却只剩惧怕与紧张。
男人身高一米七几,长得结实彪悍,穿着件polo衫,两只手臂上都是龙虎纹身,大概是另一种“江湖气”。
经历过上回那次“一身黑”男人找茬事件后,许佳宁心有余悸,其实很怕接触这类人物。
段静秋也觉得不妥,眼神示意许佳宁,想把许佳宁支走,自己独自招待这位看着眼神凶悍的客人。
但来人已经开了口,直接叫住许佳宁,话里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小朋友,你能帮我挑一束花吗?”
已经上高一的许佳宁突然一窘,她好像已经有几年不曾被这么称呼了。
毕竟她个子高,如今已经接近一米七,比她日日操劳的母亲还要高一点。
但这声客客气气的称呼,也在一定程度上消减了许佳宁的紧张。
不看外貌,单论态度,这位客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凶。
她立刻给了段静秋一个“放心”的眼神,迎上前去,细心询问他买花的用途:“先生是要给谁送花呢?诉求如果能更明确,我觉得收到花的人也会更满意些。”
“我第一次买……”花臂男人稍显局促,“是家里小闺女过六岁生日,说想要抱着玫瑰花拍全家福。”
许佳宁听完他的花,心瞬间柔软下去,不似刚才那么惧怕了。
看着再凶的男人,如果对女儿能有这样温柔的一面,那他就不至于太坏。
“你女儿她喜欢什么颜色呢?”许佳宁站在十几种现成的玫瑰花前,转头问花臂男人。
“粉色。”花臂男人想想回道。
粉色玫瑰花,确实很适合六岁的小女孩。
许佳宁在粉色系的玫瑰中认真挑选,很快选中了戴安娜玫瑰。
“这种怎么样?”她建议道。
花臂男人对鲜花了解不多,只觉得这该是女儿喜欢的那种粉色,连连点头。
“那我帮你把花包好。”许佳宁从桶中把花取出,抱到工作台处。
她选了十枝玫瑰,满满一簇。那簇玫瑰是通透纯正的杏粉色,花瓣多,花型饱满圆润,有着梦幻感,甜而不腻,洋溢的满是温柔的爱意。
花枝经过修剪,比在桶中时要短些,过于冗杂的叶子也去掉了一部分。
用来包装的包装纸也选了粉白色,和玫瑰花相得益彰。
“祝你的女儿生日快乐,今后的生活十全十美。”许佳宁真诚地将花递给花臂男人。
花臂男人接花时很小心,先是把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抱住,生怕会将漂亮的包装纸蹭脏了。
“忘了问了,这要多少钱呢?”花臂男人单手摸索着口袋。
在工作台前,许佳宁看到他在不断掏出纸币,一张十块,接着是两张五块,还有一块和五角的硬币……
看出他经济状况一般,许佳宁心中默默打了折,道:“给我二十块就行。”
“好好。”花臂男人咧嘴笑了,将钱给了她,“钱够了。”
看着花臂男人捧花高兴离去,许佳宁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段静秋正在旁边打扫卫生,听到许佳宁突然来了句:“妈,我用省下的零花钱帮刚才那个叔叔把差价补上,不会让咱家亏本的。”
“傻丫头。”段静秋笑起来,“还不用你来节衣缩食。”
对于女儿的“自作主张”,段静秋很是包容:“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今年生意总体挺好,够咱们娘俩生活了。”
有余力时,能够帮一帮他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她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后,女儿笑了,她便拉住许佳宁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妈,其实我有点羡慕那个叔叔的女儿。”许佳宁低声说道,“她的爸爸真好。”
许佳宁能够感受到,抱着她的段静秋身体突然颤了下,随后,将她抱得更紧了。
“佳宁想爸爸了吗?”段静秋问,她的声音带着些哭腔,似在哽咽。
许佳宁原本不想哭,硬生生被母亲感染,鼻子也有点发起酸来:“妈,爸爸为什么去世那么早呢?我见不着他,也从来没被他抱过。”
怕母亲伤心,许佳宁从来没有主动提过父亲的事。
段静秋自己确实也很少提,她总是一个人悲怀,不忍与许佳宁分享,怕她原本一个乐观快乐的孩子,被自己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痛苦难过。
这也是第一次,母女两人一起追忆许佳宁去世的父亲。
许佳宁其实对父亲知之甚少,她只知道父亲是名警察,在母亲怀孕时,就不幸因公殉职,很年轻,年仅三十一岁。
许佳宁也算熟悉父亲的相貌,但那是张二十多岁成为警察时拍的证件照,他英俊正气,身体挺拔,眉毛很浓,眼睛里带着和她相似的笑。
而那张证件照,后来成了他的遗像,摆在家里的小角落。
“能一起拍全家福真是幸运。”许佳宁幽幽道,“咱们家从来没拍过,也再拍不成了。”
“不是的。”段静秋定定地摇头。
在许佳宁目光的追随中,段静秋回到里面隔断的一小间休息间,从里面捧出一本相册。
两人坐在圆桌前,段静秋翻着相册。前面绝大部分都是段静秋与丈夫的单人照片,两个人的加在一起都不太多,到最后一页,却是一张二人合照。
在九十年代末,拍照还不算日常。
而段静秋与许佳宁的爸爸许松云,不年不节,却特意去照相馆拍了张双人合照。
两人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三十一岁,都正值壮年,相处感情很好,即使在照片里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紧紧相依,许松云握着段静秋的手。
许佳宁看着这张合照,突然有点感慨:“那时候你们都好年轻。”
“是啊,很年轻。”段静秋叹道。
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容颜渐渐老去,唯一不变的,似乎就是对爱人的情意与追思。
而她看着失落怅然的女儿,兀自开口:“但是佳宁,你知道吗?你也在场的,这也算是咱家的全家福。”
许佳宁盯着那张合照,满眼疑惑。
“我怀孕了。”段静秋低头道,“你仔细看,爸爸妈妈的手,都在悄悄靠向你呢。”
许佳宁认真望着合照,只见母亲的小腹微微隆起,父亲牵着母亲的手,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又一起轻靠在母亲的小腹上。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母亲的眼神为何那样温柔似水,也明白了母亲将此称为全家福的原因。
那时,虽然她还没有出生,但是父母早已经期盼许久,把她归为家庭中重要的一员。
她真真正正和父亲“相处”过,隔着一层肚皮,父亲的手试图触碰到她,这种微妙的实感,让许佳宁心头一热。
“打光好像不太好。”段静秋笑笑,眼眶却在泛红,垂眸望着照片上两人的脸颊,“总感觉太亮了,那时候你爸爸说,等你出生了,再挑家更好的照相馆,他要抱着你拍全家福。”
说完又是默然。
几个月后,许佳宁出生,段静秋抱着许佳宁去照了相。而那时,因公殉职的许松云却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还记得吗?妈妈跟你说过的,你名字的由来。”段静秋用手背拭了泪,努力让自己笑着,“是你爸爸取的名字呢。”
当时两人都在为取名的事发愁,议论了很久,才定下来。
许松云说,一来段静秋的预产期是过年那阵,适逢佳节,二来他们都希望将来一家人的日子能够宁静祥和,于是取名为“佳宁”。
段静秋便笑,说这名字听起来更像女孩。
许松云也笑,说那正合了意。
那时,许松云很喜欢去摸妻子的小腹,感受孩子在里面细微的动静。
一家人的日子确实宁静祥和,如果不是后来的事,许松云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爸爸。
“我记得的,妈妈。”许佳宁仰起头说道。
自己名字里寄托的那份感情,在今天,许佳宁似乎有了更深的感受。
有句话,许佳宁一直想问,但却没敢问,而今天也算是隐隐懂了。
父亲去世这么多年,母亲后来也有被人追求,可就是不曾再结婚,大概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段静秋对丈夫的追忆,也体现在这家共同开的花店上。十几年来,她不曾搬走,就守在这里。
“妈,我爸其实一直在吧?”许佳宁轻声问道。
“不是都说,只要有人记着,就不算真正的离开吗?”许佳宁靠在母亲的胸口,反过来安慰早已泪流满面的母亲,“妈,爸爸一直在,因为你一直记得他。”
孩子的声音总带着天真,而此刻却如此踏实地落在段静秋的心里。
“妈,那这张全家福能不能挂起来呀?”许佳宁又问。
家里的照片,段静秋从来都是珍藏,留在花店,以备她随时能看到。还不曾挂在外面,怕落了尘。
许佳宁显然也明白她的顾虑,主动道:“我先去买个好看的相框。”
看女儿这样高的兴致,段静秋不忍驳回,也就松了口:“好,那过段时间我们挂上。”
听到母亲答应,许佳宁说行动就行动,忙着去给温舒白打电话,要她帮忙一起挑个相框。
段静秋连忙又是叮嘱她:“别只记得这件事,也该为军训做点准备。”
许佳宁短促地应了一声,就在继续打电话。
段静秋笑着摇摇头,合上相册时,目光柔和而温婉。
或许许佳宁就是上天赐予她最好的礼物,让她在失去爱人之后,仍有一个寄托。
懂事的女儿渐渐长大,为她分担着那些琐事。她们相携相伴,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
段静秋默默将相册放回原位,料理好花店的事后,今天就早早打烊。
宁远中学每年新高一的军训,都是在离学校很远的军训基地进行的。
这好像还是女儿第一次单独出门,她要为女儿好好准备军训的东西。
学校让买的迷彩服、鞋子,怕晒伤特意要带的防晒霜,可能用到的卫生巾,餐具餐盒……
她细心周到,全都准备全了,这才算放心。
后来的许佳宁回忆起来,只感觉高一那年军训,好巧不巧,正碰上十年来的最热夏天。
八月底,气温却还是在三十度往上飘,居高不下。
至于雨水,则是半点也没有的。
自打进入军训基地以来,每天不论是站军姿,还是吃饭,又或者是睡前女生寝室里的聊天中,许佳宁都能听到她的同学们在求雨。
可惜求雨失败,一连三天,都不见一点雨水。
第三天晚上,乔木然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洗脚时开口抱怨:“呜呜呜佳宁,我怎么感觉磨出水泡了快要。”
许佳宁去看她的鞋,可能是质地偏硬,又没有什么垫的,所以穿着本来就膈脚。
于是她分享经验:“就这么傻站着吗?往鞋里垫点东西呀。”
“垫什么?我感觉鞋垫一点用没有。”乔木然没精打采。
许佳宁直接从自己床上的包里抽出一片卫生巾,递给她:“你垫这个试试,我妈教我的。”
乔木然试着垫上了,不太确定地伸脚进去,穿上鞋,在寝室里走了一圈,然后欣喜地抱着许佳宁跳了跳:“啊啊啊佳宁你好聪明!真的好多了!”
其他女生听说了这个法子,第二天也如法炮制起来。
甚至于有的男生也在朝女生们借卫生巾,要垫鞋。
于是军训的第四天,许佳宁带来的卫生巾彻底空了,没了东西垫鞋。
上午的站军姿,比前三天都要累。
然而天上的太阳,却比前三天还要大。
最早的那次站军姿还算时间短,因为教官们要开会,他们有了挺长一段自由休息的时间。
张扬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块形状很圆润的黑色石头,自己拿在手里玩着,随后觉得没意思,就故意恶作剧般地扔给了苏知魏。
苏知魏毫不犹豫,就把石头扔给薛瞻。
无辜的薛瞻险些被砸,朝着苏知魏翻了个白眼,本想把石头就此扣下,可又挨不住张扬可怜巴巴的眼神,于是用力一扔,又扔回给张扬。
却没想到无聊的张扬又扔回给他……
“我真服了。”正坐在地上的许佳宁,刚巧看到他们的无聊举动,和身边的乔木然随口说道,“谁要是跟我这样互扔石头,砸我身上,我跟谁绝交。”
“确实挺幼稚的……”乔木然吐槽,“怎么薛瞻也跟他们一起玩这种幼稚游戏……”
又拉了拉许佳宁的手,道:“趁着时间多,我们去上个厕所吧。”
许佳宁与乔木然拉着手从地上起来,准备抓紧时间去趟厕所。
那边被迫陷入“石头战争”的薛瞻,则是默默收回了望向许佳宁的眼神。
“暴露了暴露了。”张扬眼尖,总算后知后觉。
他正要抬高声音,就被薛瞻捂住嘴巴,冷着那双丹凤眼,淡声威胁:“闭嘴,别乱说。”
张扬朝薛瞻拼命点头,薛瞻才松了手。
随后张扬凑过去,压低声音确认:“你是不是喜欢许佳宁啊?”
这一回,薛瞻没开口,虽没承认,但也没反驳。
张扬一脸会意,笑意浮在脸上:“哎呦喂,原来是她呀。快说说,你俩进行到哪步了?表白没?”
“原来你喜欢咱们班学霸,我就感觉到你俩不对劲,果然果然……”
薛瞻不理他,他便更起劲了,问道:“那周天你游戏不上线,是不是在跟她聊天?”
“我连她联系方式都没,聊哪门子天?”薛瞻下意识就回。
话撤不回,张扬更加认定了薛瞻喜欢许佳宁的事实。
薛瞻则是无力多描补,只有沉默下去,听着张扬一个人给他出主意:“天呐,瞻哥,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这都多久了,要个联系方式那么简单的事,只要你鼓起勇气,不是分分钟?”
说话间,班上的教官已经回来,没过多久,连带着去上厕所的许佳宁与乔木然也回来了。
于是又是冗长的站军姿时间。
毒辣的日头底下,许佳宁是越站越难受,一方面脚疼,一方面则是太热,晒得她直发晕。
而此时的薛瞻心中,则经历了百转千回。
趁教官没留意,他偶尔摸着口袋里偷偷带来的手机,似乎一刻也等不及。
终于到了教官宣布可以自由活动那一秒,许佳宁正站在原地昏昏欲睡。
不提防有个东西就这么朝她砸了过去!没砸中,掉到了她的脚边。
许佳宁一下子清醒了,下意识回头望去,只看见后排的薛瞻正紧张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