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梦？”木小树点头，自然而然追问。
“与你无关的梦。”
“一下就把天聊死了，没意思。”听出墨染声音中的冷漠，木小树扁嘴，打算坐回木阶。
不想，片刻之后，墨染也步步跟过来了，还坐到了她旁边。
木小树不知墨染何时在嘴角眉梢重新挂上了妩媚笑意，但见他撑手在自己身侧，并作势将上半身压下来的时候，连忙双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倾倒的动作。
“别别，又是这幅撩人模样，十分虚假。”
墨染半眯着琥珀眸眼，“不怕我，却怕他？你可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比他都危险多了。”
“是是是，但我自认为我们已经建立起坚固而深刻的革命友谊，所以能不能够点义气，从少捉弄我开始做起。”
“义气？”墨染只是靡软地低笑了一声，便转开了话题。
“你那位二师兄，不知道为何，这次出现在蛇宫后，我便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不如，你将他带到我床上来，让我慢慢研究透彻。”
木小树翻了个大白眼，“要去你自己去，小心他将你毒晕后做成蛇羹，或者先一步被师父发现，看会不会将你扎成蜂窝。”
时至今日，她多少是懂墨染的，这厮想表达的意思明明就是提醒虞笙师兄身上发生了异变，却非要说得这么暧昧情色。
可就连墨染都发现了异常，师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墨染下一句愈加撩人，语调松软至极，“这是在心疼我么，那便做些实际的举动，比如抱一抱、亲一亲我之类的。”
木小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干脆终结话题。
她想到清让，心底有细小的雀跃。
“墨染，昨晚你拿走妖丹后我就累得睡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清让是何时来的，是晚上吗？我一睁眼便见他，难道他……整晚都待在床边？”
“想从我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事？”墨染散漫地用小指勾到女子一缕发丝，捏在手里慢慢捻，“别忘了，你今日可还是我的新娘，凭什么以为，我会说。”
木小树抽回头发，一边费力将墨染身子彻底推直，一边唾弃不止。
“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无事生非！”
又在墨染这里吃瘪，木小树索性住了口，将目光随意看到院中，一直见离人树火红炙热地烧进视野，她思绪才跟着摇晃起来。
“墨染，另一边行宫的离人树为何会死，这样的奇花灵木，也会凋敝吗？”
墨染则不以为然，“既是树木，便有生命，无人照料，自然会死。”
“那你往日里都不打理，从来不管的么。”
“不管，谁搬回来的，谁管，若想见来年花开，便叫他们自己来好生照料。”
木小树听得眼帘微动，“那我眼前的，也是当年你父母从红炎炼狱搬来的吗？”
这次，听到的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这棵，是我弄回来的。”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扭脸去看墨染，只见墨染重新看回离花深处，声音轻如梦呓。
“因为梦里那次花开，极耀眼，极美。”
不可置信，这竟是墨染会说的话……
虽难以察觉，但木小树第一次在墨染异常平和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憧憬的神情，她十二分高兴，很快笑弯了眼。
“真好，我见这棵活的好好的，强壮茂盛，可见你照料细心。”
墨染听了先有僵硬，在意识到自己方才一刹的失神后，面目霎时不悦地阴冷下来，木小树却是不怕的。
见他一言不发地背过身，木小树在他迈开脚打算消失之前，已经大喊出来。
“墨染，你走的话，顺道替我去看一下灵犀，如果灵犀已经醒来，就将她带过来吧。”
她想，墨染一定是听到了的。
接着，她也起了身，先将装着婚服的大箱子费力搬进房间内，后就坐到了镜台前，打算寻些事做，先给自己描妆。
她不知道蛇族大婚的妆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于是只浅敷一层薄粉，再将眉眼描得细致。
就在她轻一笔重一下给自己画眉时，面前的镜中，忽然掠过去大片蓝色衣影。
都不用转身，她就在镜中看到那袭蓝衣已经站在了自己背后。
手一抖，即刻画坏了眉尾。
“清、清让。”
“说。”只听到清冷单字。
说什么？木小树双肩下意识一抖。
她想到墨染的话，说她怕清让之言。
她与清让是有数日不见，是也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踌躇。可思来想去，也实在没有任何害怕、逃避清让的理由。
反观清让，或许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刻已经来到身前，从来是这般坦然而无畏向前。
于是，她低头，尝试开口。
“清让，那个……墨染先前不是冲着你来的，纯属是他的恶趣味，想看我犯难，落下笑话来着。”
“不必替他解释。”蓝色衣影一动不动。
见坐在镜台前的身影退退缩缩，这会明显又愣住了，清让已经目光敛紧。
他知道再等，也等不出结果，索性两步上前。
“为何他一开口，你便就推开我。”
“啊？”
木小树猛然抬头，只见清让不仅逼近身后，更是稍俯下身，使得整张清隽的脸都出现在镜中，直盯着自己。
她吓得后仰，差点从坐着的凳子上跌下去，还是清让手快，又将她按回来坐稳。
“墨染那番话，就算是说给我听的，而之后，要如何回应，是我的事，你怕什么？”
她看到清让虽面无表情，仍然一字一句。
“若是怕，早前你那些毛手毛脚、大大小小的失礼之事，难道是别人对我所做！”
这下，木小树实在是摸不着头绪了，她努力拨开脑中的云啊雾啊，想悟出个道理来。
可见清让并不是因为墨染的轻浮之言所生气，照眼下看，只在责问她为什么躲他躲到床角去，可最后一句，分明又在记仇，数落她以前屡次无礼冒犯。
她犯愁，这到底是在指她不该躲，还是在怪她躲得不够快？
她也得出一个结论，清让这次回来，绝壁是更难相处了。
也不知最开始认识清让时，那些或拍马屁讨巧、或抱大腿求饶的招数还管不管用？
木小树心里打鼓，打算在两个答案中选一个冒死一试，看看风向是往哪边吹。
虽说她脸皮不及墨染十分之一厚，但比起清让，她极其肯定，那是要厚上不少的。
她吸足一口气迅速转身，便是毫无犹豫一头扑进了满目蓝衣之中。
她真切感受到清让的身体在她碰撞上的瞬间变得僵硬，还是壮着胆双手去圈他的腰，她死死闭紧眼，不管不顾地嚷。
“那再抱一次，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即刻，空气安静得好似头发丝掉在地上都会有声音。
一秒，五秒，十五秒……木小树在心中默数。
不是吧，这都足足有一分钟了，清让还没一巴掌把她拍飞到院子里？
所以说，蒙对了？
她把悬在喉咙口的心咽到肚子里，眨了眨眼，决定再得寸进尺一点点试试。
“清让，你先前说容许我放肆，还作数么，真的……怎么放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