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并不恼,也不阻止,只是轻吟着笑出一声。
“有用么,你知道,我不用魔鞭,也是可以的。”
木小树只当没有听到,在对方对墨染的无情挑衅之言作出反应前,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挡在了对面的陌生男女与墨染之间。
她不仅看到大白猫眸中发红,龇牙咧嘴,更看到浅衣男子侧出半步,温雅的眉目发紧,已经张口结印护在了浅衣女子身前。
木小树心中笑了笑,这倒是一堆冤家爱侣。
但她脸上,神情却是认真而正经的,“两位打断确是好心一片,但实际上,我身后之人,亦是我的准夫君,再过几日,我们也当成婚了。”
“我……只是不大习惯在有人的情况下,作出亲密举动,才多少有些抗拒,并非受迫。”
浅衣女子更惊出声,“他竟逼迫你到这种地步了?”
“今日在这里,你不必惧怕他,虽说是在异界,但我烟波迷城中人,也不是从小被吓唬长大的。”
说完,一手列于空中,分明也开始打算结印。
以为自己在说假话么?
木小树低头苦笑,她哪里在乎谁输谁赢,而是,压根就没想让他们打起来。
她回头,见到墨染神情嗜血,唇角轻勾,眸中有妖异的红光隐隐而现。
木小树定定盯着他,一字一句。
“墨染,你敢在我眼前动手试试?”
她没等墨染回应,就抬手将长发尽数挽到身前,又将大袖褪下了些,给对面浅衣男女看,侧身露出后颈的位置。
“你们可知异界的蛇族,我身上便是蛇族相爱契约,他确实我的夫君不假,我意识与神志也是向来清明的,并无受迫,多谢两位一番好意,言谢不尽。”
墨姓,蛇族……
对面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轻点了头,得出了共同答案。
“要是这样,倒是你个人之事,只是这离人树下许愿,本就需要双双齐心……”
浅衣女子的视线,又绕向后方的妖冶黑衣之人,再度皱了眉,“一旦心生抵触,即便你强吻了她,也成不了。”
说完,她五指一合,拢起收回。
再在木小树眼下摊开时,凝洁了一片紫红相间的琉璃花片递出。
“我是花千棉,我身边之人称作草弥生,若以后脱离异界,重回人世,短有难处,可以来烟波迷城找我们。”
她眉间皱了平,平了又皱,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你还是不要与他继续接触下去为好,这婚,能退就赶紧退了,他身上的气息很是异常,十分晦暗狂乱,所谓温善,更像是在反复压抑,如此之人,并非良人。”
木小树只是笑着点头,将掌心花片收好,“多谢提醒,我记住了,毕竟他是我夫君,是如何的人,我心中有数。”
花千棉这才脚下一点,退身一跃,坐到了白毛幻兽身上,朝男子伸出手。
“弥生,愿许完了,我们也走。”
待到浅衣男子也坐了上去,幻兽再度朝木小树的方向,准确来说,是朝木小树身后的墨染龇牙后,就抬起软爪,快速跑起离开了。
只是短短数面,便能小窥墨染性情,虽说,也有墨染本身无意掩藏的原因在。
但怎么说,这两人,都比她强上太多,或许,也是凡世了不起的人物吧。
对了!
木小树一锤掌心,这时才忽然想起,既是幻术之大成者,说不定能问出点灵犀的事来。
她又看了看掌心紫红色的花片,妥善将它收到衣服内里夹层,也不晚,反正离开蛇宫,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她慢吞吞将大袖拉上来重新穿好,就是穿得再慢,也总有穿完的时候。
如果可以,她是一万个不想转身再去对上墨染,但她除了面对,似乎,也没别的选了。
她扯动嘴角,给自己打了个气。
转过身时,先是将分量不轻的烙骨魔鞭递过去。
“还给你。”
墨染没有接的意思,还是木小树硬塞回他手里。
她自然不知,墨染发沉的眼眸,映照的依旧是片刻前她后颈处小片咒印。
琥珀眸中幽暗起伏数次,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辉夜嫁昼之术,经由刚才的试探,依旧未成。
他冰冷一声忽然笑出,吓得木小树神经一紧,赶紧盯住了他。
墨染这次将目光转回了面容素净的女子,或者说,从头到尾,他所看见的,都只有女子一人。
他手指握了握,这次,握到鞭身,挥出空中,再收拢之时,是紧紧实实一圈圈缠到了女子身上。
见已经将女子捆得严实,满意地勾起唇角,再探出手,又将整片手掌贴上了女子温热的脸颊。
他鼻尖在脸颊上亲昵地蹭着,气息凑得极近。
开口时,却句句令木小树肉跳心惊。
“当真,心中有数?”
“连他们这样的陌生人,都一眼看出我在强迫你。”
“你就不曾在我身体上,体会到一点美好么,丝毫,都没有产生过念想么。”
“为何要令我这般费劲,为何还在抗拒、还不愿接受我,我数次吻了你,你却丝毫不曾珍惜。”
“一点,都不乖。”
他不满地落出结论,接着,丝毫不带犹豫,径直咬上了半片唇瓣。
这一下,极狠,极用力。
与其说是咬破了皮,更像是生生咬掉了小片血肉,霎时,血流不止,如泉涌迅速染红女子整片下巴。
木小树疼得厉害,强忍着一声不吭,倔强抬眸盯着眼前应该熟悉、此刻却显得陌生至极的苍白俊美之人。
见女子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唯有乌黑的眸子失望不止。
俊美之人的面上也即刻露出失落,他将女子看得越久,妖冶俊美的面容虽不改,但眸中随之转变的自我厌弃,也愈发浓厚了。
“也是,我本就恶浊不堪,全身上下,哪有一点美好之处,你不喜欢,是应当的。”
“你喜欢的,该是清让那样高贵清冷,而洁净无欲的人。”
妖冶俊美之人,眸子一垂,又缓缓勾起了红唇,“那我这样吻过你,他知道后,会介意么。”
木小树牙关咬得极紧,她闻到自己下颌传来的来自自身的血腥气,甚至感觉血已经顺着下巴,淌过脖颈,一路流入了衣领之内。
她依旧不接一言,但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地蓄泪。
俊美之人偏了偏脸,琥珀色眸子映出两点晶莹的泪花,像是觉得不解。
“为何要哭,被我亲吻,便要哭么。”
“那我若再做了别的事,该当如何。”
他再度将气息凑近,一点点舔去女子眼角即将滚落的泪。
接着将苍白的长指挑出,贴着下颌往上,沾染上女子的血后,又送往口中尝了尝。
“血的味道,比起泪水,倒是要浓烈许多。”
木小树看到他再度俯身后,紧接着,就感觉疼得几乎麻木的下唇瓣,有轻盈如羽毛的触感扫过,她知道,是墨染的舌尖,在抚平唇上极深的伤痕。
做完之后,妖冶而分外俊美之人,只是翘了翘唇,满足眯眼。
“但你后面说的,我是喜欢的,因为,很乖。”
话音一落,人就又贴了上来。
这次,是仔仔细细地将血的痕迹舐尽。
他的动作轻缓极了,夹杂着间或落下的吻,一点一点,将女子从下颌流至脖颈的,甚至流入衣领的血迹,都以唇间柔软清理得干净。
等他慢慢做完,一切,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唇间血肉模糊一片,没有血迹纵横斑驳。
木小树至始至终就像个木偶般站着,不以言行给他任何回馈,任凭他兀自不满,又兀自满足。
她心中如何不知道,疯,很疯。
非常疯,十万分疯。
墨染今日、眼下疯的地步,心性扭转程度,绝非她所能理解想象,她也不想再去试图理解。
木小树只是一动不动,安静地闭上眼。
“弄干净了,现在,就去鸟族。”
任由接下来周身无声、大片静默。
她感觉到身上的束缚一松,接着落入一个浑身在不易察觉颤抖的怀抱,怀抱的主人,甚至不敢抱紧她。
只是竭尽所能贴身,却虚搂着怀中人。
再就是闭上的眼帘前,忽刚一阵骤然出现的红光,没一会,脚下就像是浮空了。
很快,又落入了另一边的实地。
但即便到了目的地,她依旧不出声,不睁眼,也不动。
直到这个怀抱颤抖着松开,她听到低沉到几乎丧失音准的声线,像是压抑不住痛苦而开了口。
是极其轻微的一声,他说。
“愈加厌恶我了,是不是。”
木小树一声不吭,整个变成一个缩头乌龟,低头垂目。
一直到墨染将她交给极乐生死境遇到的冷艳鸟族美人。
来到鸟族之地后,早候着迎接的美人,见此状况先是吃了惊。
后才挑了眉,将视线在面目一样阴沉、此刻分离而站的两人脸上来回扫了数遍,最后无声弯起唇角。
她托胸缓缓步出,先来到男子身边。
两指轻捏住苍白俊美之人的下巴,令他从一动不动盯着女子的失神状态中先转过脸脱离出,再渐渐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