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另一个灵魂掌握身体期间的所作所为,竟会以梦境的方式折射给本体灵魂。
在这个过程里,似乎还能以她的个人的意志,窜改少许内容。
令本体精神产生恐惧,有形无形中自我质疑……
这般强悍的意志力,一旦产生争夺,远不是涉世不深、认知尚且片面的怀中的女子所能抵挡的。
娘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留给为夫完成辉夜嫁昼之术的时间,亦是不多了。
心中念过之后,俊美之人再一个抬眼,已经恢复温软神情。
“娘子不必害怕,若想睡,便在为夫怀中睡,定然不会再做那样的梦了。”
木小树只是摇摇头,“再让我呆一下,我再缓缓,缓一会,就没事了。”
墨染只是轻笑,“娘子想在为夫怀中待多久都行,就算想做些缓解紧张的愉悦之事,也可以。”
木小树也失笑,“这种时候还皮,皮得很。”
实际上,她紧贴着墨染,甚至能感受到他轻薄衣物下传来的凉意。
虽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心中清清楚楚地明白,两人这般紧紧相拥,几乎是亲密无间,但墨染举止之间确实不含个人情欲。
她松了口气,心中放宽不少。
又闭上眼,试图安神,却发现头脑异常清醒,怎么也沉静不下来了。
“睡不着了。”
她无奈开口,身子也立直,打算主动脱离这个怀抱,“我去庭院中坐坐吧,你不用管我了,我已经好多了。”
不料墨染闻言只是随意道,“陪娘子一起。”
接着他就起了身,就抱着女子步步踏出了房间,又步步迈入庭院。
这个时候再闹什么别扭,都显得多余而造作,木小树索性由着他去了。
她静静仰脸,无声对上了皎白凉月,那股在梦境边缘游曵的不真实感又涌上心头,她神情也晃了晃。
所幸,墨染已经在庭院的小筑中将她放下。
她收回发散的心神,将双手搭上木栏,也不去看顺势坐在身边的俊美之人,只是问。
“现在便与我说说,明天是如何安排的吧。”
墨染也不绕弯,“一早,无论何人上门,娘子只能跟着墨洵去。临近日中,便去星河小叔那里。”
“为何是墨洵?”木小树疑惑不解。
墨染只是勾勾唇,“为夫不好明说,相信以娘子的聪慧,明日便能知晓。”
木小树无奈,“好吧,你总不会错,听你安排就是了。”
这会说到这里,木小树才忽然想起先前那场家宴,直到墨染带她离去之前,她都没看到墨星河的踪影。
难道这墨星河,从一开始就压根就没打算来参加的?
说起来,就是第一天首临蛇宫时,那一行迎接的队列里,好像也没见到这位墨染口中的纯白小叔。
她当即问,“墨染,你那位小叔,倒是几次听你提起了,但我来蛇宫这些日子,怎么从未见到他身影?”
墨染也随口回,“娘子不要见怪,小叔喜爱清静日子,向来避人避事,几乎不参与族内事务,也不在蛇宫内走动,除了墨奇邃外,寻常也无人能喊动他。”
木小树稍微有些理解了,又问,“那他平时住在哪里啊。”
“所居之处,便是为夫第一日带娘子去的那座宫殿。”
木小树本想问,你不是说那是你在蛇宫中的住所吗?
临出口之际,又想起灵犀似乎之前也说过,说是墨染少在蛇宫中的日子,便是躲在墨星河那里。
如此说来,实际上,那就是墨星河的地界,墨染只是蹭住在哪里。
可这是什么道理,交情特别好?依恋他小叔?
木小树决定直接问当事人,“你以前很少留在蛇宫么,为何,这不是你家吗?”
墨染也随意撑着脸,“我以为娘子心中有数,不会再问这个,而会问下一个问题,比如为夫怎会与小叔这般亲近。”
木小树愣了愣,脑中又转了转,才反应过来。
灵犀当日说的是“躲”字,墨染哪里要躲什么花花草草,他想躲的人,无非只有……
黑夜姬!
又是她,这个蛇宫中,墨染面前第一不可说之人。
木小树暗自憋了口闷气,心想,反正明日能见到墨洵,看她不将黑夜姬之事问个底朝天。
她本来确实也想问问,为何墨星河在他心中这么特殊。
但眼下见墨染先一步说了出来,还一副尽数掌握她所想的模样,她偏就不想问了。
一边有些磨牙,“你这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怎么总是谋算得这么清楚。”
墨染也是翘着红唇道,“为夫脑中所想,自然都是娘子。”
木小树翻了个白眼,“论贫嘴滑舌、插科打诨,没人在你面前敢称第一。”
很快,她又念及正事,“对了,这会说到你小叔,我才忽然想到了,你们主宗里的四位长辈,到底是不是父母同为的亲兄弟啊?”
“自然不是了,只有墨奇邃与墨星河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父亲与墨正卿,则是同父异母。”
墨染口上则随意得很,只是那慵懒的眼神淡淡看过来,像是在说,来蛇宫这么多天了,你可终于想到这处了。
木小树略有些吃惊,更有些不爽,只得去瞪他一眼。
倒是这一眼,就着照在墨染身上的小片月色,她看到了几分令人皱眉的异常处。
她心中有惊人的猜测,却只是怀疑,也不敢肯定。
于是挪着身子,凑过去了些。
她怕墨染这次有防备,也怕他提前阻止,就自然而然地抚上他的俊美的脸,装出寻常时不时流露出的花痴模样。
墨染明显没料到眼前女子会有这样的举动,双眸也滞了一瞬。
直到确认女子几分痴迷的神情后,这才无声笑了笑。
索性将头靠上了身后栏柱,仰着脸,安静闭上了眼,由着女子尽情抚弄。
木小树抿着唇,仔细盯着墨染的脸,见他当真放松了身体,也是电光火石的瞬息之间脱手,下落三寸不到,而猛然扯开了男子衣领。
与其同时,她的手也被男子大力抓住,男子极快将衣衫归位,但动作到底是慢了半步。
仅匆匆一瞥,但眼前所见差点令木小树没控制住,而惊喝出声。
她强行咬紧了牙关,赶紧垂了头。
见被抓包,又故作轻松地撇了撇嘴,“真变态,闭着眼都能抓到我。”
实际上,她感觉到墨染捏她捏得非常大力,因此,这会她也并不太敢去看墨染。
“娘子可真厉害,这下又发现了,又看到了。”
就听那声线霎时靠近,语气中更带了骤然冰冷的意味。
“既然要看,怎么不抬起脸来看。”
木小树的手还被紧紧拿捏着,也不敢不从。
但这次对上的,是男子显然冷漠下来神情。
见他发沉的双眸直盯向自己,木小树也坦然了。
“我承认,是我不好,刚刚动了小脑筋,但如果不让你放松警惕,我要做什么,很难逃过你眼睛。”
“之前在房间内,被我无意得手一次,这次你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你从来一身黑衣,因此,我在月光下,见到你领口大片大片像是血迹的深色晕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不看个究竟,就不能肯定,也放不下心。”
黑衣俊美之人,听完这如实相告的话语,脸上的阴寒也淡了淡。
“以后,不要借着迷恋亲近的由头,为夫,不喜欢娘子在眼前装模作样。”
木小树大方承认接受,“好,那现在,再给我看看。”
这下,才墨染松了手,随意落在了身侧。
他将脸一偏,不再言语,也没什么表情地望向了小筑之外的月下景象。
木小树明白过来,这是接下来任由她自己动手的意思。
她吸了口气,这次干脆解开了他外袍的衣带,而将他整个一边肩膀的衣物,都褪了下来。
眼前所见,与之前一致,尽是一片惨不忍视的血肉模糊之景。
他竟将之前身上留有吻痕位置的皮肉,大片大片地生生挖除掉了,徒留血流肉烂、皮裂筋飞的惨状。
先前有几个吻痕,便对应眼前几个血淋淋的猩红窟窿,她甚至都能看到一小截白森森的锁骨。
此刻的伤口,已经不再有新的鲜血流出,创面却也不愈合,就这样被身体的主人,近乎自虐地活生生晾着。
分明是异族之体,只要墨染想,他大有办法,也能轻而易举地弥合这看起来颇为残酷的伤口。
木小树强忍了忍,闭上眼。
“你这是做什么,不疼吗?你大可不必这样,如果是先前我无意撞见的错,我现在向你道歉,我可以忘掉这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并不疼,没有什么感觉。”墨染一动也没有动,冰凉的视线依旧不知落在何处。
听得女子后面所言,反而讥笑出声,“为夫自己的身体,为夫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娘子有何立场,自以为管得住么。”
木小树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我虽客客气气叫你一声娘子,实际上,你在我眼里,不过什么都不是。
她又吸了吸鼻子,重新将衣衫轻柔盖上男子身体,“好,对不起,是我逾越了,也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