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也应声点点头,不过她本来对轻浮至极的墨染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自然也谈不上信任他。
墨染听到最终也只是眯着眼,勾着深红的唇笑了笑,对荣飒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但对于荣飒的苦恼,反而主动出了一计。
“便说我是村后山神就好,既然海神都出来了,神灵遥相呼应,再来个山神,问题亦是不大。”
“哟嚯,你这盯得挺早的啊,小渔村之事了若指掌。不过要同时避过我与清让的察觉,想来是离得很远了吧?”
荣飒马上敏锐地听出话中漏出的信息,倒也没有生气。
略微惊讶的当下,也是笑着挑了挑眉,毕竟墨染此提议还是不错的,足以自然地应付过去村里的心疑。
“哪有嘛,不过是先前遇到娘子时,发现她被人落了咒,爱妻心切,这才多关切照看了几分。”
墨染依旧妖娆地笑着,接着又稍稍歪了头问,“他在外的名字,叫清让么?”
“是,如果不想被做成蛇形永生冰雕,我劝你最好也如此唤他。”荣飒也咧嘴笑着回道。
又见荣飒想到了什么,面上突然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厉害啊,清让这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不愧是幼时就被我相中而赞不绝口的天资卓越之人?”
“师父过奖了,毕竟他受伤了,这样的机会只怕是难以寻到第二回了,我自然要抓紧些。”
说完又作出一副媚态,言笑晏晏地看了木小树一眼,“抓紧与娘子培养感情,若是娘子心在我这里,就是他,也奈何我不得。”
听完荣飒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对墨染此言也不再做评论,只是有些感慨地赞叹道。
“看来我这小徒儿,可真是个宝贝儿。”
木小树一直就在一边安静听着两人交谈。
一边心想,这墨染口中出来的话,果真是随口而出又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的。
他分明前一句才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村落,后一句就透露出他分明是一清二楚知道村里发生了何种大事的,甚至是不知用的什么办法,一直在远远监视着村内的大致情况。
而且他早就发现自己中咒了,当时却毫无提醒,可见他也并不在意她本身安危,更遑论爱人之谬论。
至于他张口闭口字句不离的暧昧亲昵之语,实际上他与自己,分明只有三面之交而已。
如此看来,这语态更像是他日常习惯性的表面粉饰,或者说从一开始接近,他便是故意以此为表面遮布,来遮掩真实目的。
她一向自认平凡,并不沾沾自喜于这般的突兀古怪的机缘,尤其是墨染身上隐隐的危险气息,每每令她觉得如临大敌。
只不过,为何墨染偏偏盯上了自己,这倒是个谜……
又蓦然一想到清让在湖边之际,像是也说过什么神力痕迹的,难不成,是因为织语石?
木小树这边本还在细心琢磨着墨染的动机,就听到那两人又明里暗里地调侃起了清让。
听到之时,她心中也是蓦地微微一乱,再想去推敲墨染之事,却发现已经静不下心来,索性暂时也不去想了。
既然他心有目的而来,总归是会主动开口的。
于是接下来的,三人就在众人的目光随行下,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村口,直接去了虞笙的小木屋。
等到了小木屋之时,木小树又大吃一惊。
只因她第一眼就看到,近两日不见的虞笙,此刻竟撩起绑好着双袖,正耐心细致地用陶土捏着小人。
好在荣飒师父先前与她说了肉身相关的理论知识,因此她才知道,虞笙这是在做重塑肉身的前期工作部分。
此刻的虞笙,气质干净,面容平静,目光柔和而温暖地落在眼前的小小陶人上,仿佛手上并不是琐碎的差事,而是心爱之人的馈赠。
恍然之间,他竟像是又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记忆里的少年模样。
她心知这定然是荣飒的安排,也知唯有荣飒才能命令虞笙行事,进一步使得他有如此前后转变。
木下树却早习惯了虞笙往日的冷锐倔强,这头一次见到这幅和柔温顺的模样,脑中即便知道不恰当,也无可避免地想到“慈夫惠父”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