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精湛?如若是你,能做到吗?”木小树对这边世界的幻术强弱并没有直观的概念,因此也只能屡屡拿清让做个标尺。
清让听得她如此问,显然是没有想到,先也是神情一愣,其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木小树也了然了几分,对他的佩服更上一层楼后,一边还想着倒是难为他一次性说了如此多的话。他的解释言简意赅,却又是极为好懂的,尤其还做了诸多类比,想来也是为了照顾她这个灵法世界没入门的麻瓜。
要不是在幻境之中,心中对他生出了一分言喻不明的逃避之情,当下她就差没站起来给他鼓掌了。
她甚至跟着清让的先前的话,在思忖之间,回想到了一下自己的六七岁时候的事。
首先想到的是小小的自己绞着衣角,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讲台上的画面,那还是一年级新生入学时的事了,因为学号序位是1,便被老师第一个喊上了讲台做自我介绍。
再想到十来岁的时候,记得最深的是在郊下的爷爷家过暑假,夜晚被表亲的哥哥姐姐们领着去抓萤火虫,却因为自己磨磨唧唧东看西看的,不小心被落在了队伍最后面与他们走散,最终,她像是迷迷糊糊靠在一颗大树下睡了一夜,期间倒也没发什么异事,第二天醒来之后,就被爷爷奶奶带了许多人寻回了。
再跳跃几年,说到最近的印象最深的大事,便就是大考之后全家去海边旅游放松之际,也不知为何,好端端的晴天骤然阴云密布、暴风席卷,她只记得数十米高的海浪铺天盖地朝人群肆虐而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还没见到滔天海浪落下就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之时,人便到了那木家小屋了。
如此一想,果见清让所说不虚,这三件事跨度大、自由散漫、毫无任何逻辑关联,如此对比起来,虞笙的记忆果真像是经由人刻意而造。
一旦得出结论,停下思考的木小树,当下就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更多现代旧事。
也不知父母是否那次也罹难于天灾中,又或者,幸运躲过一劫,却又不知在听到自己遭遇不幸的消息时,是否承受住了这般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
心绪越往旧事飘远之际,木小树鼻子也跟着发酸起来,就连眼眶中,也慢慢蓄了浅浅一层眼泪。
她立刻垂眸低下了头,不想让清让与荣飒师父发现自己的异样。
荣飒此刻正抵着下巴细想着清让的话,这一下子倒也真的没注意到。
清让却不一样,他就站在木小树两步距离的位置,加之他余光中时刻都在注意着她,因此在她低下头之前,就眼尖地发现了她蓦然难过的神情。
他只当是先前残余的精神力没有转移干净,于是当即走近一步,轻轻探出一指,作势要点上她的眉心查看。
木小树垂着目光,见两只鞋尖突然出现在了视线里,立刻吓得往后一退,为免清让再进一步追究,连连出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这下,清让不仅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也霎时冰冷地沉了下来。
就在他打算强行上前问她究竟怎么了、为何自意念幻境后半部分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有意躲闪他之时。
荣飒正好从沉思里回过神,抬头就发现两人此刻正别扭僵持着,当下赶紧摆了摆手,将清让赶到了一边去。
“去去去,你别杵在这里打扰她思路,小树徒儿说不定也有了什么发现,此刻正努力想着呢。”
清让本还想开口说什么,最终也只冷冷地瞥了一眼荣飒,便脸色不大好看地坐回了原处。
木小树见他离开,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激了荣飒师父结尾的同时,也抑住了伤怀情绪,努力不再去想可以称之为前世往事的旧事。
听到荣飒话语提醒,她也想起来,她确实也是有几处疑惑的地方。
大概是由于三人的立场角度全然不同,荣飒师父注意到的主要是虞笙本身的问题,清让则是幻术意识层面上的问题,她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上帝视角的旁观者,自然是看到了些琐碎的细节毫末之处。
鼻子低低地吸了吸气后,木小树便抬起来头,转脸去看荣飒,“师父,你与况乐湛,也便是后来的虞笙,你们第一次见面,确定是在九极宗的火海中么?”
荣飒不知她为何如此问,想了想后,万分确定地点了点头,“正是,我至今清楚记得他苍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