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荣飒的思绪道：“也对，我先前也曾在一本美人秘鉴上见过这样的绝世之人，就像师父说的，只消一眼，便终生难忘。可最令人生气的是，我只匆匆瞥见了侧脸，正要看见正脸之时就被清让阻止了，直叫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痛惜遗憾。”
说到最后，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强烈的不满。
荣飒立刻就听出来话中的可趁之机，想到又可以调侃大徒儿了，心中的沉重也放松了些，当即扭头朝着清让抬了抬下巴。
“臭小子你怎的这么小心眼，自己不给看也就算了，还不许小树徒儿看别的美人？”
清让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中似有鄙弃又有无奈的，最终冷淡地落话道：“过于肤浅。”
木小树早就知清让会如此应对，也不再理会他，反倒又独自叹了一口气，口中不免接着感慨：“只是有些可叹，没想到两人竟会落得前后自尽收场。”
“感情之事难有对错，若当年虞霜不曾跟去，或许两人最后还有别的结局，但这都是或许了。即便不是这次邂逅心动之人，也保不齐下次有别的契机又遇上了，说到底，还是两人终究无缘。”
荣飒见她还耿耿于怀的，想了想，又客观公正地总结了一番。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无须过分纠结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正视眼前之人。”
清让此刻也淡淡开了口，荣飒补充的细节比他当时字面上了解到的事情经过更详细了几分，他说这话的同时，先是看了荣飒一眼，见荣飒分明会意之后，还是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后又静静凝望住了荣飒身旁的，此刻低头静静思考的那个小小身影。
“那再此后的事呢？师父，就是虞笙在火场中追你而去之后，又发生了何事？”木小树听两人如此说，当下也宽了宽心，便就问起了后事来。
“这……”荣飒略微沉吟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太想说，还是不知道如何说了，总之模样有些吞吐。
“若那记忆与没有特别需要在意的部分，便就不必说了。”清让也看出荣飒的犹豫，停了片刻后，倒是难得替她圆了一次场。
听得此言，荣飒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同时揉了揉额头，毕竟脑袋还依旧有些发晕。
她确实是不大愿意回顾的，回顾关于她与虞笙八年前绝别时、几乎称得上是满眼惨况的最后记忆。
那个面容干净气质阴冷的少年，最后神志疯狂地划开了自己胸口，一边麻木无情地残虐自己，一边失魂落魄步步紧逼她的场景，即便是她今日再回想起来，都依旧只觉得心惊肉跳。
“等到下次有机会，你们再亲自去看吧，说得这么久都说渴了，喝水喝水。”荣飒赶紧撇开了这个话题，起了身大大咧咧地走到木桌边，给自己接连倒了两杯水。
她心里清楚，之后必定还会再去虞笙的意识中的，只不过下次，便应该是去破除那天罗之印了。
咕噜咕噜喝完之后，荣飒将被子用力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道：“看也看了，听也听了，接下来便来查漏补缺吧。若有什么问题与见解，都尽管提出来，毕竟我们三人的立场与视角全然不同，总是能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的。”
见此，木小树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了想，原来荣飒师父，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对虞笙浑不在意的。
除此之外，也开始从头到尾将今日所见都回忆了一番，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
见两人无话，凝眸思考的样子，荣飒又先开了口：“你们一边想，我一边说说自己的发现。”
“起初，我救下他，不过是当时在空中掠过火场时，见里面竟然还有活人，对上他幼年时那样孤绝空洞的眼神，心中顿生不忍。”
“将他救回之后，接着就发现他是个根骨与天赋都极佳的孩子，唯有心性不定。想着既然捡了他，也是有缘，便索性收他为徒了，至于此后品性，我想着日后再慢慢纠正便是。到那时为止，我都是不大在意他身世的，也懒得去了解前事。”
“直到在之后授学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精神上对外界的抵抗过强了，就是成年人也难得有如此强悍的被动抵抗。所谓被动抵抗，也就是精神创伤遗留下来的副作用的意思，是一种禁止任何人接近精神领域的无意识防备。”
说到这里，荣飒停下来看了一眼清让，一副想让他这个幻术领域的专业人士来解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