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小段精妙绝伦的剑花,就使众人在剑光折影之中,隐约看到九极剑宗名震一时、独成一派的无上剑诀,是何等令人心悦诚服。
当年风华意气少年郎,又引多少娇娘屡回首。
“在下今日必定给天虹宗一个交代,唯有两求。”况天昊神情凛然目光坚决,气势更是丝毫不退,“其一,为免人多眼杂口杂,希望诸位就此缄口,将此事在今日后,永绝后议。其二,我死之后,宗主之位将传于爱子况乐湛,见他如见九极宗,之后,绝不可行丝毫犯上做难之事。”
说完之后,将剑更逼近自己一分。
锋利长剑,吹可断发,顷刻便割破了男子脖子处的表层皮肉。鲜血开始随着剑刃不止地滑落,落在地上的滴滴血点艳如雪地红梅。
此情此景,饶是咄咄逼人的天虹宗,也有几分动容。
虞老张口在空中探出手,也不知是想阻止还是想做其他,对上况天昊决绝的目光后,最终却一个字没说出来,手在空中僵立了片刻后,就跟随着老者的一声长叹,缓缓收了回来。
过了好一会,才抚掌开口:“好!好!一命抵一命,自是足够了,况宗主敢作敢当,那老朽也在此答应了。只要老朽还在一日,天虹宗便不会对九极宗出手。”
“如此,晚辈便谢过了。”况天昊如释重负地一笑,最后微微测过脸,望向身后的父亲况震峰,顿了几顿才无奈而苦涩地开了口:“宽恕孩儿不孝。”
此话话音一落,便只见男子沉静阖眼,将长剑一旋。
剑气啸然,剑鸣如泣。堂堂九极剑宗这一代最出色的英才,便在这会客厅堂中、“天纵剑意”的巨幅牌匾下,自刎殒身。
在场所有人无不六神无主、胆寒发竖,此刻无一人敢动半分,亦无人敢开口说半字。
直到况震峰反应过来,箭步上前将况天昊半扶起来。他颈间鲜血如泉涌不止,面上全然一副死相,此刻仅剩最后一口气在强撑着。
况天昊双目半合,勉力出声:“父……父亲,护好……他,守……守住九极宗。”
况震峰牙关咬紧,从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其用力程度。他目眦尽裂,眼眶赤红一片,最后才从一口要咬碎的牙中逼出一字,“好!”
就在这里,小男孩也像是忍不住了,从屏风之后豁然起身,小步飞快赶到了况天昊身侧,跪坐下来。
“况天昊,你要死了吗?”男孩声音有些发急,听上来既像哽咽又像催促。
况天昊双目微张,在看到男孩的时候也似有些惊讶,却很快平定下来,闭眼蓄力准备将死之际的最后之言。
等他再睁开眼时,强行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看向了男孩,缓缓地道:“我此生唯一……后悔的事,便是……独善一生,最终却……伤害了你母亲。如今,我……解脱了,湛儿,你也自由了,此后,望你……望你尽心而活。”
此言之后,白雾渐起。
九极宗全体垂首跪地、况震峰颤抖着的宽厚的背影与小男孩伏倒在男子身上嚎啕的画面,也随之越渐模糊、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清一人,再听不到半点人声。这第四处回忆的场景彻底结束后,木小树的心神才从这回忆中脱离出来。
回神之后,只觉眼眶有些酸胀,毕竟亲眼目睹这样的记忆,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木小树当下想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便马上去看荣飒师父与清让。
只见荣飒此刻也皱起了眉,面态沉静,神情却有几分凝重。再看清让,倒与寻常没什么差别,依旧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此刻三人心里各有所思,也没有闲心空暇再开玩笑了。
倒是木小树,搂着清让的腰也搂了许久,双手已经有些发酸了。于是心想,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也不生气了,索性趁此机会换个姿势,还是攥他衣角得了。这么想着,便将双手缓缓收了回来。
不曾想她的双手才一收回,下一秒,清让就一把将她重新搂进了怀中,比起之前的虚搂,此刻是真正将她半按在了怀里。
木小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当下紧张地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得像是顺手捞了个物件一般,如此,反倒显得她在忸怩作态了。
若说之前是担心她的安危,但眼下,也无需做到这么亲密的份上吧!他可是洁身自好严重、一向不与亲近的清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