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番对话结束之时,眼下的茫茫白雾已然经过了闭合期,正在重新四散而开了。白雾散尽之后,马上,便就到了这第四处记忆的场景。
一入眼只看到之前提到的叫做况天昊的九极宗宗主,正神色忧心地将唤作乐湛的男孩往内屋推,一边推一边严肃地道:“湛儿,等下无论外面发生何事,你都不要出来。此事结束后,打开这扇门你见到的是我,便是风波已过。如果是旁的人,切记以后万事都要听从祖父安排。”
话说完之后,况天昊就将房门关上,并从外面锁了起来。在原地黯然站了一会后,又望向院中一处僻静的角落,严峻的神色此刻挂上一丝落寞,最后他又释然般地笑了笑,也不再迟疑,转头便决然一身去了待客前厅。
男子前脚才刚走,后脚男孩就开始尝试用各种方式破门,见门被锁死出不来后,便又开始去撬窗。
男子应该是也没想到,不到十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心性,因此窗户这边也没有什么特殊防护,轻巧地就被男孩半砸半撬地弄开了。
接着男孩就紧追随着男子而去了,只不过快到待客大厅之时,悄悄躲在了角落的屏风后面。
也不知是男孩身形羸小气息微弱,还是待客厅内剑弩拔张的气氛格外紧张,他这一躲的,虽然在场厉害人物不少,却没一人发现他藏身的角落。
再去看大厅内,阵营分明地站了两拨人物。
靠里面站着的是,以年轻男子况天昊、年长男子况震峰为首的代表九极宗的势力诸人。
至于靠外站着的那一行人,则由一位年长的老者带头,左右各站了两位中年男子,领着身后服饰与武器都如出一致的众人。
这波人从前到后,个个整装待发、脸上气势逼人,尤其那位老者更是怒不可遏,此刻听他拊膺切齿地开口道:“天昊宗主,老朽此番来代表天虹宗,上门讨个说法的。最近,老朽听到一些关于嫡孙女虞霜在九极宗意外身亡一事的风言风语,与贵宗当年宣称染病急逝的说法相差甚远,不知况宗主可有话要说。”
况震峰本来向前半步,正要应付。却见九极宗宗主况天昊,早他迈出一步。
况天昊先是抬手摈退了父亲,再是客气地朝对面的老者拱手招呼道:“敢问虞老尊者,具体听到了何种浮言,能否再细说一分。”
虞老听完怒甩袖袍,大声斥道:“事到如今,况宗主还想负隅顽抗不成?”
“晚辈不敢,还请虞老指教。”况天昊依旧是一副谦和礼让的模样。
“既然九极宗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想来整个宗门也是不要脸面的了,那老朽便直言不讳了。”虞姓老者眸中精光一现,语态威严地开口:“敢问况宗主,霜儿究竟是病逝的,还是被逼死的。”
况天昊听完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敢问虞老是从哪听来的风声?”
“况宗主何苦困兽犹斗,也不怕告诉你,便是老朽的好玄孙亲口说的!”虞老横眉怒目道,“若况宗主还有疑问,大可以将况乐湛喊过来对峙。”
听到这里,况天昊身形有明显的一震,双手也在背后紧紧握成了拳,看得出来是在竭力克制情绪。
话说到这一步了,当年之事究竟是何缘,想来天虹宗已经一清二楚,再言说其他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只见况天昊双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的,最终,还是慢慢松了开来。也像是下定决心般抬头,目光坚定地迎了上去。
知子莫若父,一旁的况震峰自然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也赶紧一步牢牢抓住了况天昊手臂,咬牙缓缓摇了摇头。
况天昊却只是苦笑一声,转过头对况震峰道:“父亲,此事该有个因果定论了,无论何人,都得为自己所作所为承担代价,这还是您幼时教我的。您无需拦我,九极宗全宗上下,不能因我一人的过错,于今日倾颓。”
况震峰怎会不知此言何意,又哪里肯放手,就在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改变膝下独子的心意之时。
况天昊已经运用功法巧劲,脱离了他的拿捏,并抽出了腰间长剑,在空中轻巧转动手腕,挽了小段剑花后,便将长剑比上了自己脖颈之处。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惊下四起,瞠目结舌地盯着做出如此大胆举动之人,要知道,这可是堂堂三宗之首九极宗的宗主况天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