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得知那碧环灵蛛不会攻击人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朝着空中拱了拱手,“承蒙灵蛛大爷大祖宗看得起,不过在下真的就是区区一介草包,咱们还是莫要再见了。”
都说是灵性极高,想必是听得懂人话的吧?说完之后,木小树拉着清让的衣袖,就是一个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彻底走出了这片草木。
清让被木小树怪诞的言行逗得抿嘴而笑,所以尽管一路几乎是被她拖出去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我是念了逐魔咒的,若不是你走出十步之外,林中生物该是看不见我们的。”在走出那片草木密林后,清让再度好心说道,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你又不早说那是驱魔的,我只当是个照明灯。”木小树哪里会体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反而怪回了清让头上。
这番话提醒了清让,他对木小树身上之谜,又多了一份兴趣,“你这里不知那里也不知,我也甚是奇怪,竟是不知在遇到那道人前,你先前是如何只身穿过了留幽森林。”
“不知道,大概运气好吧。”木小树吓得惊魂未定,没有心思想别的,闷闷不乐地敷衍道。
“你可知这世上并无偶然,也没有那么多好运气。”清让冷冷哼了一声,眉毛一扬。也罢,问你也问不出怎么个结果,还是待他回去打开命盘,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能一清二楚了。
出了密林的草木繁茂之处,两人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距离,便来到了水域边上。
木小树这下也无心再看什么如镜湖泊了,好心情被碧环灵蛛一吓,早已所剩无几。所以当看到这非同寻常的湖泊,水面竟悬空漂浮着一层浅浅蓝光之时,也没有多大的心思去欣赏,也就这样错过了大名鼎鼎的传说中的“邀夜湖”。
两人就这样站着,清让不知为何也不动,木小树先耐不住了,她现在心里只想清让快些洗完,接着快些离开留幽森林,便催促道:“你去洗吧。”
清让也不知在想什么依旧不动,过了半天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你背过身。”
敢情清让大爷扭扭捏捏的,是不好意思了?你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可没有偷看别人洗澡的怪癖。”木小树撇了撇嘴,作出一副不稀罕的表情,将身子一转,背对了清让。此时却不知嗤然的无心之言,日后竟又被打脸了。
随后便听到衣衫簌落的声音,紧接着再是一阵由小到大的水花之声,想来是清让已经除去了衣物,缓缓步入了湖泊之中。
随着水声又逐渐变轻,木小树觉得周身也跟着变得暗了起来,她头没有动,眼睛使劲左右探了一番,发现是随着清让的远去,那两个照明的光球也跟着远去了。
这下木小树可就站不住了,她连忙大喊一声:“等等!”
此刻长发散落、已然衣物净除的赤身的男子也是一惊,他皱起眉头,“又有何事?”
“你洗澡我绝无意见,你就是在里面游一百个来回都行,就是那个光球,能不能留在我这儿啊?”先前就是因为一时大意,离开这光球十步之外,才碰上那能吓死人的巨型蜘蛛。这次说什么,就是打死她,她都不愿再离开光球的庇护范围之内了。
清让本想脱口而出说不能,只因留幽森林的夜晚危机四伏,若是他不小心暴露在这里,也甚是麻烦。偏他暂时又不可多用灵力,无法唤出第二个逐魔术。
但想到若是不搭理木小树,只怕她会不依不饶地乱来,他已亲身经历过太多遍,比起未知的危险,还是未知的木小树令人更为头痛。
毕竟实在的危险,他还能用历世经验应对,但木小树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却一直无法招架。
于是唇间低语,驱使光球飘至木小树身边。接着缓缓阖了眸子,向湖泊更深的地方渡去。
虽没得到清让的回应,但木小树余光中见光球已向自己飘来,这下心里算是安心了。
干站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木小树左右看了看,瞧见不远处有块岩石,便横着移过去,就着石头坐下来等清让了。
双手托腮撑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想到,就算清让将自己洗得个干干净净出来,但衣物不也早被汗水浸透了吗?如此一来,岂不是白洗了?这位洁癖大爷不会没有想到这点吧?
算了,我管这么多干什么。木小树又垂了脑袋,将下巴抵到手臂上,手上有意无意地扒拉着地面的沙石。
才划拉了几下,木小树便听到前方密林中似传来异响,那声响像是有什么拨开两侧草丛,迅速贴地疾驶而来。她也是脑中一翁,顿时警觉地直起身子,直直盯住了声音的方向。有碧环灵蛛的事发生在前,木小树早已是一身戒备,随时注意着身边任何异样。
那林中的声响由远至近、由小到大,直冲她的位置而来,也不知是何未知的东西再靠近此处,木小树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她想喊清让,想到他才沉入湖泊浴身片刻,定然还没洗完,便做了罢。又看到左右两只暖白的光球稳稳地浮在她身边,这才强忍心慌,令自己镇定了下来。
不管是人是鬼是魔是兽,总得见了才知道。
就在那声响哗哗然最大之际,一道通体发黑的影子飞速从密林中弹射而出,直奔木小树而来。
木小树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可是那看不清的黑影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她脑子才做出反应,身体正想要动,那条黑影便已逼近眼前。
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不合常理的人更是数也数不过来,本来她自认为自己经历数番,已能应付上一些小意外。但意外发生之时,木小树才深知非人之力与凡人之身有多大的差距。绕是她大脑反应再快,行动上却永远慢了一步。
所以下一秒,她也只能闭上眼,任由未知直冲向自己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