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明稞没打听林蕊跟那个牙医的关系，她胃里极度不舒服，绞痛加恶心，不适感让她头皮阵阵发麻，从太阳穴一直麻到天灵盖，她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想被人看出来，嘱咐卢山先去看林蕊状况。
她自己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硬撑。
这种情况在她高中时期最为明显，但后来她痊愈了。
这类症状再没发生。
但现在，看到林蕊的绝望跟无助，她感同身受。
共情能力强的人总是容易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
她双腿像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不知什么时候，她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卢山扶着林蕊上了电梯，她才能扶着旁边的墙，几乎是一瞬间，抽走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这种突然的疲惫感，让她以为她会撞在那面坚硬的墙上，像过去很多次一样。
但这次没有。
突如其来的外力让她整个人都趴在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明稞意识到是谁，她没抬头，哭的满脸都是累，太丑了。
“你这么容易共情，以后会很难。”闻屿轻声道。
心理医生不需要太过感性，专业知识加理智的建议才能帮助深陷泥潭的人。
明稞嗓音闷闷的，像在抬杠：“你直接说我菜不就完了。”她吸了吸鼻子，理智渐渐回拢。
她还没能成长为专业，合格的医生。
闻屿轻笑了声，“你菜还挺有理。”
明稞闷声不答。过了会，闻屿的声音传来，“你如果以后想做这行，就该适当戒掉这种情绪，它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受害者。”
他把林蕊称为受害者。
而不是他当时喊她的“小可怜儿”。
明稞泪眼婆娑的看向他，想说点什么反驳，但眼泪就是很不争气的掉下来，闻屿被她搞怕了，他把肩膀借给她，让她哭湿了一片。
闻屿站姿笔直，任她放纵情绪，只是在心头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阴霾。
从林蕊家出来已经下午，她回去后吃过药睡下，卢山一出来就看到明稞躲在闻屿身后，神色说话一切如常，除了眼尾多了抹红，没什么不同。
但她就是觉得有事发生。
找了机会去问堂哥，闻屿斜睨她一眼：“你还有心情去打听别人，想想怎么跟你妈交代。”
卢山的事，他没瞒着闻迎。
卢山是家里的心头宝，他做不了主。
小姑娘一听，脸当即垮了，表情切换另一频道，急匆匆去找手机，果然，母老虎已经追来了。
适才，明稞才有机会蹭他的车回校。
在车上，明稞情绪已经稳定，她在副驾驶的位置拿手机回复陈意和纪逢的消息，她担心了一晚上。
回完消息，又有新消息钻进来。
是她之前拿鹿漾的号加的，林昭意。
【忙？加了这么久连张照片也不给？】
一贯的轻挑语气，玩世不恭。
他跟闻屿是两种性格的人，却成了亲密无间的挚友。
明稞看完就把手机倒扣锁屏，这句话引得她心情不好，但错不是闻屿犯的，她不会跟闻屿为这事吵架，过了红绿灯，再开几分钟就到清北校园，明稞赶在他开口之前说话。
“你把我放前边超市那里就行，我跟你反方向。”
闻屿依言照做，把车停路边，但却没开车锁的意思，明稞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总不能是等她句谢谢吧。
“我知道你觉得我挺情绪化，这样显得我特别不专业。”明稞笑了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林蕊那样，就想起来自己了。”
“就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好了，可就是有个疤在那。挺疼的。”
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随便闲扯。
一回头，对上闻屿的视线。
她尴尬摸头，闻屿放话：“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好。”
“过几天放假，你要回老家过年吗？”闻屿问。
“还不知道。”明稞前几年都会跟明骆回老家看爷爷，但今年吴微回来了，他应该会带她回去，“我走了，你开车慢点。”
闻屿‘嗯’了声，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跑进了小超市，他没多等，开车回家。
回到宿舍，屋子里没人，明稞后知后觉的发现，陈意跟纪逢都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早睡。
出了林蕊的事，明稞根本睡不着，她上网去看之前韩蔷公司的人给她的私信，又有两条新的。
【小姐姐，我们公司真的很专业，而且跟其他mcn机构不一样，不会挖坑给你。】
【你什么时候有空，不然亲自过来看看我们公司吧，小伙伴都特别好，眼见为实嘛。】
明稞回了个表情给她，对方又发了一堆话，她没看，只是最后约定好第二天在公司见面，她本来就是要签的，之前不理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而已。
她账号数据很好，就不信韩蔷会放过赚钱机会。
翌日上午，明稞起来化妆出门，碰到陈意玩通宵回来：“你要出去？”
“嗯，有点事。”明稞看她脖子上的草莓印，笑出声来，却不忘提醒她：“你注意点，别搞出人命。”
陈意愣了下，她通宵之后反应就会很慢，花了点时间来反应明稞的话，“知道啦。”
她跟明稞撒娇道。
俩人说完，一个进屋，一个下楼。
说实话，明稞心里还是很忐忑，她对这类机构接触不多，心里没底，她是想抓韩蔷错处，但不会莽撞到把自己也赔进去。
思来想去，她给向飞打了通电话，接通后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稞听到还有女孩子的声，随后又是打火机：“怎么啦，明稞，这么早打给我，是想请我吃早饭？”
明稞笑：“我想请你吃晚饭。”
她跟他说了要去韩蔷公司的事。
“你知道漂亮女孩做视频还是挺容易的，签机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就想请你帮忙看看，你跟韩蔷应该也认识吧。”明稞随意道，向飞这人，你跟他说的明明白白，他说不定会帮你，可你要跟他耍心眼，估计不是对手。
向飞听完乐了，“行啊，我马上到，你先过去，我给韩蔷打电话。”
挂了电话，明稞也到了楼下。
韩蔷公司在二十八楼，一整层都是她的，明稞仰头往上看，只能看到阳光刺眼。
接待她的人是个男生，看起来很清秀，跟她说话还会脸红。
“您在这坐会，我们老大马上就来。”男生腼腆道。
明稞笑着点了下头，向飞发来消息，说马上到。
其实只签一个达人是用不着老板出面，但韩蔷应该提前打点过，所以等她来了才谈正事。
韩蔷一身小香风，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腿，她看看明稞，又看看向飞，无语道：“这你朋友啊，就为了这么个事把我抓出来。”她打了个哈欠，跟工作人员耳语几句，没多久拿了两份合同过来。
“本来你这样的数据，在我这是讨不到这么好的分成，不过既然是飞飞的朋友，那就是我朋友了，你看看吧，我给的条件挺不错的。”
明稞来之前做过功课，她给的确实不错，但有两点她接受不了。
“谢谢韩总，不过我想既然大家双向选择，我也有底线，我希望合同改成一年一签，第二是解约后，账号的拥有权还在我这。”明稞看着她，微笑：“可能对您来说这个账号无关紧要，但怎么说也是我自己努力来的，我不想浪费我的辛苦。”
韩蔷没意见，点头同意。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从楼上出来，向飞让她等一下，自己则走到韩蔷旁边跟她说话，明稞听不见他俩聊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尤其向飞伸手给她理了下内衣肩带。
等向飞回来，明稞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卖身了？”
“什么卖身？难听死了。呸呸呸。”向飞认真脸：“就你这还签机构，天真死了，死脑筋，应酬懂吗。”
向飞示意她上车，明稞抢先道，“你不用送我，今天太麻烦你，我自己回家就好了。”
向飞笑出声，“谁要送你啊，请我吃饭，饿死了。”
明稞：…噢。
还真的现世要报酬。
他帮了忙，明稞也不是小气的人，可谁能想到他会来这么贵的餐厅。
明稞心都在滴血了，她慢慢吞吞的跟着，向飞在门那边等着，“你心疼啊，心疼不请也没事。”
“怎么会。”明稞没好气。
向飞一看就是常客，边点菜还边跟她说好多人都喜欢这家，明稞根本听不进去，胡乱的拿着手机在玩。
无意间发了个表情包给置顶的第一个人。
坏了。她暗自叫了声。
却来不及撤回，不过好在闻屿应该没看到。
向飞点完餐就在玩手机，他们几个相熟的人组了个群，有啥事都在里边瞎扯。
向飞：【谁有空啊，来吃饭。[定位][图片]】
明稞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他给卖了，闻屿回了消息，问她在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心花怒放，捧着手机跟他聊天。
【在看网课呀，你是不是想我啦。】
闻屿莫名起身，问许州跟林昭意：“去不去吃西餐，我请。”
不吃白不吃。当然要去。
闻屿：【我想你，你是不是就能让我看见你？】
明稞：【那得看情况，我等会跟你说哦，老师点名啦，爱你爱你。】
闻屿冷笑了声，没开车，三个男生都骑了摩托出街。
张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