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明稞一过去就往闻屿身边凑，除了林昭意，闻屿基本上不跟其他人多说话，大家相处久了，也都知道他这人就是不喜欢说话，有桀骜的资本，傲气一点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偶尔也有不长眼的女孩凑过去想搭讪，无一例外的被冷落和难堪。
明稞在他们眼中也不例外。
甚至觉得她比她们差了好多，除了长相跟身材，后来听说跟陈意是一个学校的，跟清北比不了。
连带着这点青眼相待也变成了惋惜。
又一个炮灰。
林昭意跟他打了几局，基本上每局都没法分出胜负，几次下来，他也觉得没意思，就索性不玩了。
他更喜欢攀岩，跳伞，赛车这类更加刺激的游戏。
明稞一过来就看到他一个人在打，女孩笑容甜甜的问他：“要不要我陪你打一局，玩有赌注的那种。”
闻屿讲球杆瞄准最后一颗球：“你输了就能彻底闭嘴吗？”
“……”这话怎么说的。
“那我不玩了。”明稞轻巧揭过刚才的提议，仿佛不是她提出来的一般：“闻屿，你在清北过得怎么样啊，大家都说你在清北过得特别好。”
毕业以后她只留下一条短信就消失了，闻屿想过去找她问清楚，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同学和老师，可冷静下来以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说的那么无所谓，自己为什么还要捧着一颗心让她随意糟践？
或许别人觉得无所谓，但他闻屿不行。
闻屿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理她，连个侧脸都没打算向她那边偏一下，大家都觉得下不了台，但明稞才不介意这些，她从台球桌上跳下来，冲他璀然一笑：“我去下洗手间，你先玩。”
说完，她向他走近，她脚上穿着双平底鞋，跟他站在一起差距尤为明显，但她惦着脚尖也要把东西放他身上，女孩柔弱无骨的手指捏着什么东西攀在他的深色衬衫上，随后把东西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还轻拍了拍：“东西是我当时毕业给你求来的，现在物归原主，你保存好。”
闻屿眼底暗了下，顷刻间却染上了烦躁。
明稞离开后，林昭意才凑过来跟他说话，“刚才那妞你认识啊，挺漂亮，挺拿得出手的。”
闻屿斜他一眼，冷笑：“我看你也挺拿得出手。”
“达咩啊。兄弟我可是正宗的直男，最喜欢漂亮女孩。”林昭意笑说：“不过她品质还可以，你为啥不试试，反正你现在也没人，闲着也是闲着……”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闻屿用一种看傻B的眼神看着他：“林昭意，你能不能去看看你的脑子，我怀疑里边都是汽水。”
谁他妈都不记得。
连你高中女朋友的闺蜜都不记得，你是不是失忆了。
但他也知道林昭意为什么会这样，他本来就是鱼的记忆，跟一个女朋友分手了之后，她所有的关系甚至她自己都会被遗忘，更别提鹿漾那种会给他戴绿帽子的人。
林昭意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她。
闻屿没了兴致打球，问他：“走不走。”
“去哪。”
“开几圈。”
“行啊。”林昭意一拍即合：“这破地我早不想来了，没意思。”
明稞在洗手间里待的久了些，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自己面对闻屿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紧张？
冰凉的水冲洗着她的双手，不知道刚才她沾上他身上的气味有没有被洗掉，镜子里的女孩肤若凝脂面若桃红，都没喝酒怎么脸都红了，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明稞骂了自己几句，她不能一接近他就这样。
正思忖着，陈意的电话打了过来：“姐妹，闻屿走了。”
“哦。”明稞拨弄了几下头发，“那我也先回去了，你好好玩，我不给你留门了哈。”
陈意气的想骂街，“你真不急假不急？闻屿要真那么好搞定，他就不是闻屿了!”
“要不换个人吧。”
“那不行。”明稞往外走，“我就喜欢闻屿，非他不可。”
陈意想起她刚才听到那些人嘲笑她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我一定帮你追到他！”
“那就先谢啦。”明稞跟相熟的小哥打了个招呼：“不说了，我叫车。”
“好。注意安全。”陈意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男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娇嗔了句：“干嘛这么看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
方炎：“你不是不喜欢你这个室友？觉得她很傲还不理人？”
“对啊。不过那是以前。”陈意拿了块西瓜，喂给他，没把话说完。
自从明稞求她帮忙以后，她就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之前相处总感觉不对劲，明稞要么是不跟她一起玩，要不就是端着很傲，陈意最看不惯她这样。
不过现在好多了。
她勾唇笑了下，方炎完全搞不懂她在笑什么。
明稞一出门就往旁边的小面馆走，她晚上一直没吃东西，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刚叫了碗羊肉面，就接到明骆的电话。
她犹豫着，却还是接通了父亲的电话，“喂，爸。”
一接通，她就察觉到给她打这通电话的人一定不会是明骆，父亲自从母亲走了以后身体就变得很差，呼吸声很重，不会像现在这么有力。
“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我父亲的电话？”明稞沉声道。
“你还有闲心问我是谁，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好父亲到底欠了我们多少钱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声低哑的呜呜声，“明稞是吧，看你照片也是个挺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欠钱要还的道理，还是大学生呢。”
明稞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他欠的钱我可以还，但是你们得保证我父亲的安全。”
“呦，还挺厉害。”男人笑了下，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无耻：“钱不多，就五万块，你给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还上。”
明稞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已经三四次了，从几千块到后来的两三万，她打工挣来的钱都填了父亲的无底洞，见她不说话，对方紧张了下：“你该不是想赖账吧。”
“不会。”明稞说：“再给我一周时间，我把钱还你们。你们也是想要回钱而已，没必要动手殴打一个老人。”
“行，冲你小姑娘爽快，我再给你一周时间。”
挂了电话，明稞忽然觉得胃里很恶心，她去店外吐，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蹲在路边一直都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哭，只是很淡漠地感受着这一切发生，她的生活怎么就会成现在这样？
明骆是山里唯一的大学生，好不容易辛苦考出来在城市里成家立业，怎么就会变成现在的赌鬼？
明稞想不明白。
人该对自己负责，怎么会因为一段感情的失败就自甘堕落？
她在外边不知道蹲了多久，蹲的腿都麻了，从不远处走过来一条小黄狗冲她叫了声，也不怕她，就跟她对峙着。
明稞回店里买了盘牛肉，撕成小块一点点喂给他吃。
小黄狗通人性，看得出来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却也没咬着她的手，只是每次吃完都会温顺的舔一下她的手心，表示感谢。
畜生都这么知道感恩。
她过得跟它没什么两样。
“真可怜，我也养不起你。”明稞喃喃道，她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
那狗像听懂了她的话，冲她‘汪’了声，明稞愣住了，狗又继续‘汪’个不停，像在给她打气。
明稞也冲他汪。
一人一狗在门外玩的不亦乐乎。
明稞泪都快喊出来。
林昭意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漂亮姑娘蹲在地上跟流浪狗互相吼的场景。
他‘嘿’了声，打趣道：“追你这姑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蹲马路边跟狗喊什么。”
闻屿单手撑在车窗上，从降下的半个车窗向外看，她在摸狗的头。
半晌，闻屿把车窗关起来，“开快点，开这么慢过去都明天早上了。”
她惯会装可怜，帮助条流浪狗算什么。
在她眼里，他连条畜生都不如，说不要就不要。
这天晚上，闻屿跟林昭意都没回家，他们去了许洲那，许洲是闻屿的高中同学，大学学了金融，还自己开了家卡丁车馆经营，纯属玩票性质。
林昭意快被闻屿给虐哭了，“你到底是玩还是想打架啊。”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输了十几次，林昭意才意识到这一点。
闻屿没说话，去冰柜拿了冰水来喝，顺手丢给他一瓶：“你这个loser都没心情不好。”
他是赢家，又怎么会。
男生慵懒地躺在棕色沙发上，整张脸禁欲的很，闻屿抬手把第二颗扣子给解开，喘口气，纵是朋友，林昭意都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尤其是他这么端着禁着，就越让人想把他拉下神坛来。
看看他的脸上是否也能出现入了红尘的动人表情。
林昭意趁他无意的时候拍下他一张照片，屏蔽了他发在了朋友圈里，没几秒，评论瞬间暴增。
【我靠，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鸽鸽，快点帮我解开他的扣子！】
【能加微信吗？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