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裴珞出到路边，打车去七中，就算这样还是错过了早读的时间。
他刚进学校就被门卫逮住，直接送去了余校长的办公室。
余校长神情严肃，她脸上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挽起，穿着黑色的职业装。
除了同样带着眼镜，她的长相和余木玄半点不一样，难怪七中没人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
“裴珞，第一天就迟到？”
“我家离这里太远了。”裴家离七中的车程不算近，加上司机大叔走错了路。
“别找借口，远的话，你不能提前早点出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错过早读就算了，干脆错过第一节课？”
裴珞立在那，神情无聊。
“端正态度。”余校长拿起教鞭，直接抽了他书包一下。
她和裴珞的父亲认识，也知道裴珞身体不好，这几个月是去做了大手术。
她上下打量裴珞，看他气色还行，只是唇依然苍白无血。
“下次不准迟到，知道吗。”她放轻了语调。
“嗯。”裴珞端正了站姿，规矩地站着。
“你怎么没穿校服。”盯着这少年看了好一会，余校长又发现一个槽点，“每天都要穿校服，你是第一天来学校吗。”
黑色上衣，笔直的长裤，脚上还是一双价值不菲的黑色球鞋。
简单的穿搭显得少年真好看，可也真令人操心。
“之前的校服太小了，穿不上。”裴珞昨晚试穿过，这一年来，他长高了，手长腿长的，以前的衣服仿佛小了一号。
“那你去重新领，顺便把钱交上，现在立刻去换校服，不换校服不准进教室，还有这个耳钉，要摘了，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下次再让我见到，八百字检讨没得商量。”
“……”裴珞一懵，没想到上学的第一天，又要消费一笔。
他不知道自己剩下的现金还能花多少。
想到裴禹承那个嘲讽脸，裴珞一阵心塞。
——
裴珞换上校服，把取下的耳钉放进书包里，随后到高二3班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最里面靠窗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座位，他从后门进去的，刚好赶在第一节课之前。
他在进来之前，教室内同学们的声音颇为沸腾，似乎在闹着什么，甚至还有人在追赶着。
迎面撞过来一个男生，对方并没有看到他。边笑着边疯狂和后面的男同学贫着。
裴珞皱眉站定，男同学在和他只有一步的距离急刹站定，然后立刻跳开。
“裴珞？！”随着他叫出声。
四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齐齐回头，视线往少年这边聚焦。
不会吧，裴珞没退学？还和自己同班？这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裴珞也是手机接到自己班级位置的通知，具体并不知道班里都有谁。
余木玄刚从教室门口进来，看到裴珞，兴奋地跑近要摸他的脑袋：“裴珞，你终于来上课啦？天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
他微信联系过裴珞，得知他发烧才请的假。
为了吓死这班新同学，他硬是憋着没澄清裴珞退学的谣言。
这不，裴珞来上学的第一天，班里同学的神情太tm搞笑了。
裴珞偏头，躲开他的手，把书包扔到自己的位置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我同班，宋倦呢。”
“他就在隔壁4班，下课就能见，我开始是真的以为你会留级的。”
“装，你继续装。”现在想来，留级什么的是余木头为了恐吓自己说的话。
余木玄哈哈大笑，他挤眉弄眼：“还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关于转学生的，绝对让你震惊的那种……”
“不听，没兴趣。”裴珞一坐下就开始趴着补眠，侧脸枕在手臂上。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7，8分钟的时间，昨晚没睡好，能争取睡一会也好。
余木玄看到他这样也没再吵他，他轻手轻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身材高大，座位就在裴珞身后。
班里的座位都是单人单桌。
“绝了，一个班两个帅比，我还能不能靠脸吃饭了。”教室另一边，林大迪已经尽量在压低声音。
林大迪前面的谷苏没忍住，笑出声：“真别高看你自己，瞧瞧这一脸的青春痘，你扪心自问，这符合我校女神们的审美？”
“能别打击人吗，有青春痘怎么了，我脸型和身材绝美。”林大迪边说着，自己也笑了，“我是离女神的审美有点远，不是我说，你们审美能不能不要这么单一，要多元化一点，不要单看人家脸长得好看……”
“腿也比你长吧，身材比你好吧，五官拆下来也比你精致吧……”谷苏也不是故意打击他，只是实话实说。
“不活了，没意思，你还是直男吗，这么夸别的男孩子？”
“他刚进来的时候，没见我们班里的女生眼底冒着光？”
林大迪点点头：“何止女生，男生眼里也冒光，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原来这个刚开学就请了病假的神秘同学是裴珞啊，你说那个座位空了多久了，我怎么一点没往校草身上想呢。班主任老章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身娇体弱的女生呢，这一个星期没来上课，得落下多少课程？他能赶得上我们的进度么。”
裴珞高一的下学期最后一个月并没有出现，但是有关他的各种话题却没停止过。
林大迪从高一升高二，听到别人不停地议论，耳朵都要生茧。
“跟不上也没办法，大不了找人补课呗，听说了吗，裴珞那会没来学校的原因是什么？”
林大迪竖起了耳朵：“为什么啊。”
“我们班里这位好像真的是个病美人，别听传言说他爱好打架什么的，可是他好像真的身体不好，我听说是做了个什么大手术，人差点抢救不回来……”
林大迪惊了，“什么大手术？你开玩笑吧！裴校草看着没那么弱啊，之前不是还听说他和4班的申路打架吗，要是知道他身体不好，申路不得往死里找他麻烦啊。”
没等他们讨论下去，预备铃响了起来，裴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看到身边站着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能是他的样子太傻了，那人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没清醒？”
裴珞脑里的一根弦绷紧断裂，他嘴角抽动：“你怎么在这里？”
他后边的余木玄听见他们对话，贱兮兮地插话，“哈，裴珞，倪天俞和我们同班，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他就坐在这里。”
余木玄指了指隔壁排最后的位置。
裴珞面无表情，拿出书本回身直接敲在余木玄的头上：“下次说话直接说重点，我不需要惊喜。”
——
第一节是数学课，裴珞全半侧身盯着倪天俞看。
讲台上数学老师在讲题，让大家把课本翻到p20。
裴珞领校服的时候，顺便领了教材。他的教材全新，上面空空白白。
裴珞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本，目光却落在少年身上。
对方也穿着同款的校服，白衬衣，深灰色的裤子，衬衣纽扣扣到领子的位置，领带妥帖系好。
他边听课，边做着笔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神情十分专注。
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和自己截然不同。
“裴珞！你还要看多久啊，都要把人看穿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眼神么，gay里gay气的！”后面余木玄把视线从讲台上收回来，把目光放在裴珞的身上。
靠，他坐裴珞后面，留意他好久了，真的很想问，维持这个姿势不累么？
裴珞抿着唇，白皙修长的手指停止翻书，在书桌上轻点几下，放轻声音问余木玄：“之前你干嘛不说他是我们学校的转学生？”
自己和倪天俞居然同班，太tm巧了。
“都说了是惊喜，难道你看见是他内心没有一点点的开心吗。”余木玄压低声音，有点无辜的语气，他这人就这样，爱无厘头制造所谓的惊喜。
裴珞没接余木玄的话，而是自言自语一般：“他怎么会来这里？我回国之后碰见他好几次了。”
“你未免想太多，七中是w市的重点学校，升学率全省第一，是个理想的选择，多少人想进来，这个理由够吗。”
勉强被余木玄说服，裴珞勉强地嗯了一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抵不住老师频频往这边注视的目光。
声音压得再低，也能看见张合的嘴巴。
“有些同学上课不要讲话，好好听课，不然出去罚站。”数学老师停下讲课，若有所指地看了他们一眼。
余木玄立刻收声，他可不想在学校犯错，不然回去还要被他家余校长骂。
裴珞收回停留在倪天俞身上的视线，无所事事开始听课，一下一下地转着手里的笔。
他错过一个星期而已，讲课的内容已经进展到很多页之后了，这个学期他的成绩估计又得吊车尾。
余木头取笑他是学渣也没错，高一那会，裴珞的成绩实在很差。
在裴珞的视线收回去之后，倪天俞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到他的侧脸上。
少年估计在烦恼，微微抬着下巴，十分茫然地盯着黑板上的内容。
窗外的阳光落到他身上，柔和地把他拢在光圈里。
倪天俞低头，继续动笔勾勒。
一个被阳光拢在光圈里的少年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