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凤英不和我弯弯绕绕,直接点入主题。
她先是给苗如兰铺设了一个悲情的大背景。
背景大体是这么铺设的,苗如兰和深爱的前男友任酮分手,嫁给不爱的老头子,貌合神离,又因为老头子在外面养小的,和老头子离婚。
大背景铺设完了之后,苗凤英便开始规劝我谅解苗如兰。
她舌头上简直都要冒出花儿来了,把苗如兰的人生渲染的足够悲情,边说边叹息,差点儿把我给绕进去。
她话里话外一直暗示着我,苗如兰对任酮是真爱,非常爱,爱到脑子不正常了,所以才干出这一系列不正常的事儿。
苗凤英总结,苗如兰已经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让我就不要再和苗如兰计较。
她让我让着苗如兰。
如果苗如兰瞎闹,就让我忍忍,让我顺着苗如兰。
苗凤英这番话一出来,就好似我是棒打鸳鸯的那个大棒子,而任酮和苗如兰是两只鸳鸯似的。
她可真能颠倒黑白。
“如兰一直太孩子气了,特别单纯,想一出是一出。”苗凤英拍拍我的手背,“你虽然比她岁数小,但你比她成熟多了,不像她那么孩子气。”
“她要是再来找任酮,你就顺着她,让她进来。反正你看着她,她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她要是跟着你,你就让她跟着。她心地很善良,就算跟着你,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宁彩,你以后嫁给任酮,如兰就成了你表姐。都是一家人,你就多让着她点儿。”苗凤英摆出长辈式样慈善的笑脸,“都是一家人,就别互相计较了。”
要换成别的姑娘,估计会为了能够得到苗凤英的认可,而憋屈的答应苗凤英。会选择为了大家庭的和谐,而委屈自己,把自己肚子扩大,硬生生塞个船进去。
我做不来隐忍求全,也做不来大度。
尤其在感情方面。
要是按照苗凤英说的那样,我忍了,那换不来任何人的另眼相待,反而只会让那些人蹬鼻子上脸。
到时候,谁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
“你不如去劝劝苗如兰,让她换个目标,别缠着任酮了。”我摆出诚恳的模样,劝着苗凤英,“只要她不缠着任酮,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
苗凤英眉头动了动,想要皱起来,但在皱起来之前,苗凤英硬生生将皱眉的表情压了下去。
她保持着慈善长辈的模样,“如兰如果精神没出问题,我肯定会去劝如兰。那孩子心眼儿好,又孝顺,不会舍得我这个长辈伤心。可如兰现在精神上出了问题,心都在任酮身上,谁劝都不听。唉。”
我审视着苗凤英。
如果一开始见面,苗凤英就用这种表情这种态度忽悠我,说不准,我就被她给忽悠住了,成了隐忍求全的大度苦主儿。
合该我做不成苦主儿,所以一开始见面,苗凤英摆的是另一种态度,让我知道苗凤英的真面目。
我都知道她底子是啥样儿了,她现在却突然摆和善模样,我只觉得假,假的要命。
看苗凤英那样儿,估计苗凤英以为,就算我知道她是在假装和我亲近,也会为了能进任家能得到她的认可,而憋屈的顺着她的话去做。
她预计错误,我不会按照她想的去做。
我掏出手机,找到杜好成的电话号码,“于其让苗如兰一直疯下去,不如我介绍个精神领域的专家,让他治好苗如兰。”
苗凤英推开我的手机,摆摆手,“如兰家找来了国外精神科的权威,说只能顺着如兰,这样她才能好转。”
“国外的权威?”我将手机放到一边,“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在国外也拿过奖。”
“不用了,还是算了。”苗凤英摇摇头,“我们不想让如兰知道自己有病,希望她自然而然的恢复正常。”
“她都病的那么明显了,还是赶紧把她送好思佳吧。”我指指手机,“我那朋友,就在好思佳当医生,特别负责任。”
“如兰只是执拗,对任酮感情太深,把自己折腾傻了。”
“我觉得苗如兰精神出了很大问题,应该有轻微精神分裂,被害妄想症。我建议,我真心建议,赶紧把她送去治疗。要是治疗晚了,等她把自己分裂成两半,说不准就闹出拿菜刀砍人的事儿。”我故意夸张了一下,刺激苗凤英。
苗凤英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脸色倏然一变,由暖阳天变成阴云天。
“宁彩,我过来这么劝你,是给你面子,是看得起你。”苗凤英扔掉慈善面具,恢复刻薄倨傲的模样,沉声警告着我,“好话你不愿听,那我只能说不好听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任酮和你谈恋爱了,你就能进任家。也别以为,有任酮帮你,你就可以横行霸道。”
我抢话,“等等!我从来没横行霸道过。”
苗凤英心气儿本来就不顺,被我这么一抢话,更不顺了。
她从进门就压着的火气,这会儿全部爆发了出来。
她倏然站起来,尖利的红指甲,指在我鼻尖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哼。”
“我是人。”我朝后仰,躲开她的指甲。
“人?”苗凤英鄙夷的笑着,“要不是任酮到处求我们,让我们不要告诉你真相。你现在,呵呵,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什么真相?”我起了好奇心。
难道又是关于我不是人的?
“我答应过任酮,不说。”苗凤英卖关子,嘲讽的笑着,“你啊,我劝你最好识趣点儿。我和你说句实话,任酮最后肯定会和如兰结婚。”
“你想知道原因。”我越发好奇。
“我答应过任酮,不说出去。答应了,我就遵守约定。”
苗凤英哼笑一声,“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自己去查啊。”
“不去。”我抛出两个字,砸苗凤英脑袋上。
苗凤英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扭曲。
我翘起二郎腿,“你别瞎忽悠我了,前头苗如兰过来告诉我,说我不是人,让我去查。这会儿又换成你,暗示我不是人,还想让我去查。我自己是不是人,我清楚的很,用不着你们明示暗示我。”
苗凤英气的脸色发黑,“你是人?真是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斜眼瞅着她,“你和苗如兰才可笑,一个装疯卖傻,一个腆着二皮脸过来忽悠我。你们这一出出闹的,到底是图什么?”
在苗凤英说话之前,我抢先开口,“苗如兰早不缠着任酮晚不缠着任酮,离婚以后,开始情圣一样缠着任酮。你说这是真爱?真爱就这样?”
“我来猜猜她为什么缠着任酮。我没出现之前,因为任酮一直单身,所以苗如兰一直以为任酮还爱她,还等着她。我出现后,任酮不爱她了,她心理开始不平衡,就想把任酮夺回去。也凑巧,在她想夺回任酮的时候,离婚了。这好了,正好给了她夺回任酮的借口。”
我朝苗凤英摇头,“你帮苗如兰,是想占着任家的钱吧?”
“你胡说。”苗凤英不承认。
我看了眼苗凤英的肚子,“你一直没生出孩子,肯定觉得自己地位不稳,担心老公死了,自己得不到钱。所以,你就撺掇着苗如兰,将任酮抢回去。”
我很认真的评价她,“你就是根搅屎棍。”
她就是根搅屎棍子。
说不准,苗如兰离婚,也是她撺掇的。
苗凤英恼羞成怒,抬起手,挥巴掌想扇我。
我躲开苗凤英的巴掌,来到门口,打开大门,“你下次想打我,最好多找几个帮手。只你一个,肯定打不过我。”
苗凤英气的和驴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冲到了门外。
到了门外,她一个转身,指向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我在她说话的瞬间,“哐当”关上大门,将她关在门外。
苗凤英在外面用力打门,胡乱嚷嚷着,声音和疯婆子一样。
嚷了有五六分钟,她迈着极其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门外。
她像是和地有仇似的,高跟鞋底用力磕着地面,那声音,像是恨不能将地戳两排坑出来。
任酮不知道苗凤英来过,闻到家里有香水味儿,以为我偷偷用私房钱买了香水。
我别嘴角歪下巴,皱鼻子斜眼睛,摆出不愉快的怪样儿,“你后妈来了,来警告我来了。”
任酮问:“什么时候来的?”
“她估计在楼下守株待兔。你刚走,她就上来了。”
“说了什么?”
“说苗如兰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单纯的女孩,让我这个老棒子,顺着让着苗如兰。”
“老棒子?”任酮不理解我用的这个形容词儿。
“对啊,我就是棒打你和苗如兰一对鸳鸯的棒子。”
任酮低笑,“还说了什么?”
“暗示我不是人,希望我去查。”我皱眉瞅着任酮,“苗凤英和苗如兰两姑侄,脑袋肯定有问题。她们为什么老说我不是人?”
“她们脑袋有问题。”任酮说话图省事,截取我话里的两段,组合到一块儿,用来回答我。
“幸亏早前杜好成用无神论让我醒悟。要不然,我肯定被苗凤英给忽悠住了,真以为我不是个人。”我伸手在任酮手心轻挠着,“我不会信她们的鬼话。我知道,她们是为了挑拨咱们两个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