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吧时十一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闪烁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季言之不自觉皱眉,心底嫌弃章时没品味,开个酒吧弄得这么花里胡哨。
明季是常客,转去吧台点了两杯酒。
季言之打量一圈环境,在明季身边落座。
“你们的人明晃晃在大厅里,你以为毒贩是傻子吗?”
明季不信,看了几眼,“哪儿就明晃晃的了,我都让他们伪装到人群里了。”
季言之抽出烟来点燃,拉过明季面前的烟灰缸点点,漫不经心地:“十一点方向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三点方向那个化浓妆的女的,还有七点钟方向角落卡座里的几个,其他的我就不点了,给你留点面子。”
明季脸就黑了大半,不自在地咳两声,“真这么明显?”
季言之点头,“差不多吧。”
他们很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表面看着没什么,细看就会发现全都放不开。舞池里的几个习惯使然不经意间会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要抓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非但不比一般人傻,反而要比一般人更聪明,只要警方露出些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上钩的。
明季拧了下眉心,狠抽一口烟,凑着领口的微型对讲说了两句什么。
季言之挑开话题,和明季说起手里的酒。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季言之的背。
季言之还没转身,那人从旁伸出手来,手里端着的酒和他手里的酒轻轻一碰,清脆的一声响。
“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你啊,言之。”
季言之晃动酒杯,“我也没想到。”
“这位是?”余文轩看向明季,目光在他领口扫过。
“我小舅舅,明季。”季言之从善如流。
明季乐了,一把搂过季言之的肩:“好小子。”听他一句舅舅比上天还难。
余文轩冲明季举了举杯,“那我岂不是也要跟着言之喊声舅舅?”
余文轩比季言之大两岁,比明季小不了多少了,不可能让他真喊舅舅,明季摆了手,“不讲究那些,喊我名字就行。”
余文轩也就喊了一声,季言之自觉和他不太熟,没什么话题,明季应了一声,心里想着今天此行的最终目的,也没话说,有点冷场。
余文轩靠着季言之另起话题。
“你和岑小姐最近如何?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季言之疏离的笑更淡了些,“挺好。”
“是吗?给哥们说说你这高冷男神是怎么追人家的,真是没办法想像你追女孩的样子,还以为你一定会走上相亲的路。”
季言之转头看他,眼镜黢黑,目光幽深地吐出一句:“是她追的我。”
嗯,反正岑宁不在,他怎么说,别人怎么信。
余文轩噎了片刻,突兀地一笑,狠拍了季言之肩膀两下。
“是我想岔了,你季男神的高冷是人人都知道的,不过我瞧着你对人家姑娘也挺伤心的,恐怕你是守株待兔的那个吧?”
季言之躲开他的手,带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文轩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聊聊啊,其实我真挺喜欢岑小姐的。”
季言之双手收紧,“那你最好还是别喜欢了。”他疯起来,六亲不认。
余文轩诡异的扯了下嘴角,一杯酒见底,轻轻放下,他往季言之那边靠,笑说:“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岑小姐美丽动人,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能免俗不是?”
旁边靠过来一个女生,突兀地插到余文轩和季言之中间,画着大浓妆,容貌不俗,穿着大胆,明显是对季言之动了心思。
她靠着吧台,歪着头看季言之,问:“帅哥,认识下呗,加个微信?”
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有个二维码。
季言之挑起眉,不动声色捡起手边的手机扫码,再把手机放回去。
美女笑容愈发灿烂,收好了手机也要了一杯酒。
“帅哥哪里人,第一次来吧?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你。”
季言之却不再理人。
美女自言自语好一会儿,讪讪离开。
余文轩啧了一声,“你这桃花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走到哪儿都少不了追求者。”
季言之突然不想理人,独自喝酒。
明季按了按微型耳机,脸色微变,敛神拿起季言之刚放下的手机,拍了季言之一把:“走,带你去下一个场子见识。”
余文轩玩笑了一句:“不如一起?”
明季的换个场子却不是真的换个娱乐场所,不可能和他一起,“不了,几个老朋友的聚会,余先生可能不方便,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季言之没多废话,他不会乐意和一个觊觎岑宁的人好好交流。要是可能,武力交流还可以考虑。
这边随着明季和季言之离开,大厅内其余人手也陆续撤走。
余文轩靠着吧台,看着跟着季言之他们之后出去的几人,眼神悠远。
明季沉着脸回到市局,迎上来几个便衣,“头儿,人带回来了,正在发病,一时半会儿审不了。”
“卖药的抓到了?”明季问。
“没有,只抓到一群嗑药的。其中一个清醒以前交代,对方临时改变主意,换地方交易。”
明季一脚踹向旁边的铁皮垃圾桶,“草他妈的!”好几天的工夫又白费了。
“给我审,不把那群龟孙子逮出来,老子就跟着他们姓。”明季很暴躁,想起来季言之,勉强压了脾气,“今儿白忙活了,不早了你先回吧。”
季言之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
回到家,岑宁早就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洗漱完躺进被窝,把人揽进怀里,开始回想今晚发生的事。
余文轩这人远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斯文温和,季言之很清楚,同在那种地方共事过的人,不可能是个简单的,看他自己就知道了。
说来也奇怪,之前还在国外有听说他要移民,怎么突然又回国了?
岑宁睡得迷糊,被他折腾醒了,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嘟哝了句:“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季言之收回心神,在黑暗里牵起嘴角,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你还在家,怎么可能不回来。”
“谁知道呢……”岑宁意识迷糊,自己说些什么也不清楚。
季言之笑了笑,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睡吧,我在呢。”
……
第二天一早,岑宁和季言之都是被明季的电话吵醒的。
“这么早,谁啊?”岑宁有起床气,尤其讨厌电话铃声吵醒。
季言之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安抚她,“是明季,我去接电话,你接着再睡会儿。”
岑宁又被他按回枕头上,季言之接起电话去了阳台。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季言之皱了眉,“什么事,说。”
明季长吁一口气,“昨天那个酒吧,你过来再说吧。”
季言之:“半小时后到。”
岑宁已经又睡过去了,季言之换身衣服凑过去和她交代,“出了点急事,我先走了,给你定个闹钟,不许赖床。”说完不轻不重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又按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酒吧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才早上五点过不到六点,街上人很少,没有引来围观,只有一个环卫工被警方询问情况。
明季脚边已经落了一堆烟头,季言之嫌弃地皱眉,“想得肺癌?”
“现在什么情况?”
明季踩灭手里的烟头,直入主题:“差不多这群小年轻夜场刚散的时候,环卫工人打扫时发现的,就在酒吧后门口,年轻女性,年纪二十岁上下,目前死因不明,等法医后续鉴定。”
他边说边往后门走,准备带季言之去看现场。
现场还在拍照取证,尸体尚未搬动,季言之一看到死者,眉心就是一沉,“昨天晚上我见过她。”
明季忍不住拔高音量:“你见过?”
季言之点头,双手插兜,毫不心虚的说:“你还加了她的微信。”
明季:???
季言之简单解释:“昨天你盯梢的时候,她来找我搭讪,要加微信,我看你单身这么多年顺手就帮你加了。”
明季按了按额头,“我可真谢谢你。”
“客气。”季言之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没有,钱包不见了。”
“为财?”
“不像。手提包里现金上万,没人动过,只少了钱包和手机。”
季言之脑海里闪过什么,“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也不像被侵犯过,甚至表情安详。”
他抬头看着明季,“你不觉得她的死法很眼熟吗?”
明季想了一会儿,脸色越发难看,“林珊夫妇?”
季言之点头。
明季:“连环杀人?”
季言之捻着手指,“还不能确定。连环杀人,除了作案手法,受害者的选择大多有某种共同特征,林珊夫妇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此处受害者只有一人,年轻女性,案发地点也相隔甚远,关联不大。”
“等法医鉴定,先确定死因再说。”季言之隐约闪过些念头,但目前还不能确定。
明季和旁边的人吩咐下去,“尽快查出受害者身份,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