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柳和季家决裂的时候是岑宁外婆帮了把手,才度过了最难的时候。后来季彦文白手起家,也少不了岑教授的资助。
明柳和岑教授也是几十年的情谊,打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没少在岑教授面前跑,那时候和程兰很是要好。
后来程兰走错了路,谁都劝不住,伤了家人的心,也伤了明柳这个好朋友的心。
明柳把关于程兰的东西烧的烧扔的扔,最后就只有张黑白照片还留着,藏在一个已经不用了的钱夹里。
这么多年,她刻意的不去想,不去回忆。本来以为就这么在某个角落里放一辈子了,岑宁却突然问起,明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翻出来给她看看。
不管程兰如何,她也确实不配做个母亲,但没办法否认,岑宁身体里流着她的血,她也是大人了,对一切事情都有知情权。
她把照片塞到岑宁手里,“旁边长头发大眼睛那个是程兰,另一个是我。”
岑宁一眼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可否认,程兰很好看,不然岑宁外貌也不会这么出色。
照片里两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鲜活明媚,充满朝气。
程兰笑得很灿烂,看起来也是个温柔的人呢……
岑宁有点哽咽,说:“她看起来很温柔……”
明柳就一个劲儿叹气,“嗯,她那时候确实很温柔。”
岑教授教出来的规矩和性格,是极好的。
比起明柳那时候的假小子性格,程兰就是真正的淑女小姐。
然而其实谁都不知道,程兰温顺平和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蠢蠢欲动,极其叛逆的心。
后来上大学,明柳没和她一个学校,程兰认识了那个男人,至此骨子里藏着的叛逆因子彻底被激发。
岑教授和程老爷子不知道她在学校的所作所为,她在家里隐藏得极好,而明柳那时候正好和明家闹翻,自己的一堆事儿都理不清也没什么时间关注她的情况,就这样一直到后来怀孕的事儿藏不住了。
程兰年纪本就小,身体也差,孩子得生下来,于是就有了岑宁。
岑教授和程老爷子是气得没办法,怎么都没想到乖顺的程兰一闯祸就闯了这么大一个祸事。
但是事情到了这地步也没办法,那时候上大学结婚是挺正常的事儿,程老爷子不是什么有门第观念的人,程兰是小女儿被捧着长大的,只要找个知冷知热真心待她的人,先把婚结了也可以。
但那男人程老爷子却不肯,不提其他,只一点,没结婚不说,而且程兰还在上大学,就让程兰怀孕了,根本没为程兰考虑过,这样的人品他信不过。
但程兰的逆反心一上来,也不知道被那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岑宁才半岁大的时候,留了封信就和人跑了。
程老爷子把自己气病了,和程兰断绝了关系,之后拖了两三年,就去了。
程老爷子去了后,底下那群不安分的子孙开始作妖,说三道四,岑教授怕岑宁成长受他们影响,就带着她回乡下单过了。
再之后,程兰其实回来过的,但不是为了岑宁,是过不下去想回来要钱。
但岑教授在老家,程家的人哪儿会给她钱,两三句就把人轰走了。
明柳让季彦文帮着查,想着始终是那么年朋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却没想到查出程兰出去没多久就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明柳陷入回忆出不来,直到岑宁问:“那个男人呢?”
明柳脸色霎时就变了,咬牙切齿,“那就是个人渣!”
要不是他,程兰怎么可能染上那些东西?
季彦文查到的情况,那男人脑子挺好用的,要不然也不能考上了大学。
后来带着程兰私奔后,去了南方某个城市。
他以为程兰从程家带了不少钱出来,等到了那边才知道程兰什么都没拿,两个人要过日子,开始也是踏实做其他工作。
然而他一个文弱的读书人,吃不得苦,时间一长就开始想歪门邪道。
男人确实挺会来事儿,和混黑的人扯上了关系。
酒吧会所之类地方更是常出入,程兰跟着他也接触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开始还会有些顾及,始终岑教授对她十几年的教导在,然而那样的环境,白的也迟早染成黑的。
开始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好奇还是被人设计了,总之等她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毒-瘾。
明柳知道后气不可遏,想劝她去戒毒所。
那时候的程兰已经完全变了,穿着大胆性感,还会化浓妆,就当着明柳的面拿着东西抽,说现在的自己很快乐,还问明柳要不要也试试。
季彦文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甩了程兰一巴掌,带着明柳回了苏市。
明柳打那时候起也就当她已经死了,在谁面前对程兰这个人都闭嘴不谈。
岑宁抿住嘴角,眼角泛红,眼泪生生又给憋回去了。
但自己求的答案已经求到了。
旁敲侧击的,照片上看着温柔没用,识人不清跟了个人渣男人,那她听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明柳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摸摸她的头,“好孩子,别管他们,那些人和你没关系,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好了。”
程兰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自己一个人好好在地狱里待着,永远别再诈尸,回来搅了活人的安宁。
岑宁点头,心里却苦涩。
她可以选择不认他们,但始终无法否认,身体里流的是他们的血。
…
季言之下楼来,不知道在楼梯上站了多久,这时候才招呼:“妈,我房间里有个汽车模型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明柳哦了一声,“你看看西边杂物间里有没有。”
季言之往上走了几步,侧身叫岑宁:“上来帮我一起找。”
岑宁愣了两秒,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还忐忑他会继续追问分手原因,动作就没跟上。
季言之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岑宁?”
岑宁才回过神,应:“来了。”
季言之就不再接话,自己一步一步往楼上走,裤子口袋里的手微微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