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Chapter 50

郁檬像是在黑暗里行走多年。

突然抓住了一只萤火虫,舍不得放手。

只想紧紧的捂在手心里。

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洋溢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笑容。

做法也突然跳脱了起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直接把荧光绿的车留在了路边,给里奥发了个信息让他过来骑。

自己跨上了敖戈的后座儿,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走吧,去你那儿,开快点。”

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如果是平时,他是根本不会大半夜麻烦别人来骑车的。

敖戈看着他的笑脸,暂时压下了心底的忧虑,没有说什么。

凉风顺着耳边像刀刃儿一样划过,有些细微的疼痛,但却刺激的很是痛快。

这么危险的速度下,郁檬原本还紧紧抓着敖戈腰部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敖戈赶紧放慢了速度,“檬檬,你干什么呢?想飞出去?”

郁檬踩着脚蹬站了起来,两手放在了敖戈的肩膀上。

好像在此刻卸下了所有枷锁和伪装,激动又兴奋,平时总是冷淡的厌世脸上此刻全是酣畅的笑容,笑声随着凉风吹进了耳朵里。

他的瞳孔深处全是粼粼光亮。

“敖戈!我喜欢你!”郁檬冲着前方大吼宣誓,他突然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不!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是对你有欲|望的那种!我想跟你做!你愿意吗?!”

敖戈嘴角弯了弯,“给老子坐好,抱紧安全带,回家我任你为所欲为。”

郁檬乖乖的坐下了,听话的抱紧了。

像是抱着一个虚幻的影子,他眼神雾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了家,敖戈给郁檬倒了杯果汁,就进淋浴间洗澡了。

郁檬坐在酒吧台,喝了两口,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没两分钟就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走动。

看见桌子上放着半瓶伏特加,拿起来晃了晃,仰头就喝。

喝了几口,品了品味道,觉得不太好喝就又放了回去。

他总觉得自己今晚的情绪格外高涨,亢奋的状态越来越严重,根本冷静不下来。

但又控制不住,想不通就扔到了一边,又开始转悠起来。

角落里放着一个唱片机,郁檬把针转到唱片上,眼神跟着它的转动而转动着。

像个满眼好奇的小孩儿。

旋律渐起,郁檬觉得自己有点儿醉了,但意识又很清醒。

他开始焦躁起来,站在淋浴间门口等着敖戈出来,心底里憋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刻只想通过什么方式全部宣泄出来。

耐心也变得不那么好的郁檬还是没忍住,抬起了手。

“噔噔”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淋浴间的门被拉开了,郁檬直接走了进去。

水雾弥漫,热气四溢,还有着敖戈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儿。

男人赤脚站在雾气里,裸着上身,似乎刚穿上那条宽松的睡裤。

长裤懒散又撩人的挂在跨间,露着性感的人鱼线,水汽氤氲,透明的能看到肉色。

他挑眉看向冲进来的郁檬,声线沙哑,“干嘛呢,偷窥我?”

郁檬眯了眯眼睛,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动作豪放又潇洒。

敖戈真的有点儿被震到了,他后退两步,“你认真的?”

郁檬言简意骇,“我要上了你。”

敖戈无奈的笑,“......你先等等,别冲动,这个事儿不急,咱们可以慢......”

后边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郁檬一把按在了墙上。

他像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狼,残忍凶狠,扑倒面前的大黑豹,在它身上撕扯,尖锐的牙齿互相碰撞着,每一下的疼痛都像被浸了甘甜的蜜。

敖戈的嘴和舌|头|都被咬的生疼。

很快就品出了血腥味儿。

角落里的唱片机还在轻轻的转动着。

缱绻暧|昧的旋律四处飘荡,跟着有些热的温度钻进了每个空间,复古的调调儿浪漫又柔情的抚摸着潮湿的墙壁。

女人嗓音带着些沙哑,随着胡琴骚气的转调儿,唱出了歌词里的撩人。

“Let’stryoneonforsize

I\'llturnthelightslow.”

郁檬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水珠,摇摇欲坠,眼角发着红,看着有些脆弱。

他抬着下巴,直视敖戈的眼睛,像个高傲的小王子,明明紧张得很,却要装作镇定霸道的样子把他堵在角落,任花洒淋湿两人的身体。

水珠轻轻滑落。

敖戈懒懒的靠在那儿,额发湿透了,遮挡住了狼一样的眼睛。

他揽着郁檬的腰,一如五年前的那天,眼神深邃又宠溺,容着小豹子的暴躁情绪,用细小又温柔的动作安抚他。

郁檬不顾脸上的水珠,认真又虔诚的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你喜欢我哪里我就去继续发扬,讨厌我哪里我就立刻去改。以前跟你说的所有不好的话,全都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他低头想了想,“但是你以后也不能再玩消失,每天都得跟我在一起,好吗?”

敖戈捏着他的发梢儿,轻笑着说,“你是要把我圈在身边吗?那我岂不是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了?”

听到这句,郁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以后你只能看着我。”眼神也和那天一模一样,冰冷又带着威胁,只是语意却变了。

“如果哪天,你用这种眼神儿看了别的人。”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极端又病态,“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敖戈眼神危险的贴近他,“你怎么这么喜欢挖眼珠子?”

郁檬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好看,像黑曜石一样,我很喜欢。”

敖戈眼神更暗了些,他压低声音,“这么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

他拿起郁檬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皮上,睫毛抖动着,像是在给他的手心挠痒痒,“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气氛迷蒙,热气环绕,蔓延水雾里,小豹子的张牙舞爪四处留痕彻底打破了敖戈忍耐已久的理智屏障。

最想要的人就在眼前,热烈的像一团火,明明未经人|事却又故作老成的挑衅着,竟是更加的撩拨。

让人忍不住,想去深|入,去摧毁,把他染成黑色,变成自己的。

敖戈眼底的黑暗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反身就把他压住了。

被镇压的小豹子挣扎不成,索性妥协,彻底放松开始享受。

森林里伏卧已久的恶龙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幽深静谧却干净泛着粉红的山洞,它犹豫许久,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开始将它巨大的龙头往里探入。

但这个洞从来没有被开发探索过,竟然格外紧|致,进的十分艰难。

但恶龙极其有耐心,它一步步的,温柔又霸道的开拓。

终于让山洞彻底臣服,接受了它的洗礼。

它不停的钻入,再钻出,像个戏耍游玩的幼齿龙。

直到山洞不停颤抖,发出了声声哭泣,它也没有停下折磨的动作。

恶龙愉悦之极,低吼震动了整片森林。

传出很远很远。

“Thetimeisright

Youholdmetight

Andloveisgotmehigh.”

天色微亮。

凌晨的墨蓝色光线照进房子里。

一小块儿光斑落在了敖戈的眼皮上。

他还没睁开眼,就摸索着找身边的人,却只摸到了一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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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一大早就被砸开了门。

高斯林的车霸道的横在门口儿,他嘴里咬着烟靠在车前打电话。

康岁年坐在诊所内的办公室里,端着杯茶,小口品着,很是悠然自得。

对面坐着的少年面容俊秀,但眉目困倦,黑眼圈格外浓重,一看就是熬了好几个通宵,颓废得很。

他眼底全是烦躁,不爽的对着康岁年发起床气,“这位客人,您没病的话能不能先离开,闻观现在不在,下午再来行么。”

康岁年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你接着睡,当我不存在就可以。”

少年费劲的撑着眼皮,“那你坐外边儿行么?我年纪小,闹觉,真的困。”

“别闹觉了,清醒点儿,记着帐。”门口儿突然传来了声音,“大门密码锁被损坏,购买时的价钱一万三,用了一年零三个月,你赔偿百分之五十八,再加上门锁换新的路费和维修费,就可以了。”

门口出现一个男人,他步伐缓慢,气质从容又清雅,边走边低着头算账,手里的计算器戳的直响,“总共八千七百九十二。”

少年“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闻观你是不是故意坑我钱?那锁不是我弄坏的!”

闻观抬眼看他,扶了扶眼镜,“我知道,你要负的是看管不周之责。”他转身递给康岁年一份档案,“这是郁檬的治疗过程,最后两次他没来,但是我用来等他的时间费用还是要给,总共两万三,还是原来的卡号,直接转账就行。”

说完他径直走到了办公椅前,对着浑身泛黑气的少年抬了抬下巴,“起来,去楼上睡。罚款算在你的医疗费里,晚些补上就行。”

季潮压着火儿起身就走,这会儿还是睡觉比较重要。

许久未见还是财迷加抠门儿的闻观坐下了,直接进入正题。

“郁檬,遗传性躁郁症,属于早期发病者,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之间,抑郁症发作五次,轻躁狂一次,躁狂症还未发现。”

“三个月前有抑郁严重的倾向,所以我给他开了药效较重的药物,至于他吃没吃,我不清楚。”

康岁年皱着眉问,“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闻观:“一年前。”

“这种病发作是什么症状?”

“三高,情感高涨,思维奔逸,持续亢奋,无法入睡,也不觉得疲倦,会出现性行为冲动,控制欲占有欲都会变强,严重的话,自知力也会不全。”

闻观说,治疗的一年里,作用并不大。

因为郁檬自己根本不愿意配合,却又不放弃治疗,自相矛盾着。

而且他缺少一种共情能力,似乎受过什么刺激,病根儿一直都有,但是却没被发现。

“和刚才那个病人一样,心理疾病从小就隐藏在心底的角落里,没有及时治疗,像一块黑斑,不停滋生成长,变得越来越严重。这种情况,不仅要靠医生,更得靠自己,如果意志力不够,那最后就只能变成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叙述也清楚的表达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治疗方向,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

闻观语气平静,温文尔雅的说,“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需要你的帮忙,把他绑过来,封锁治疗,如果再迟些,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有危险?”

“有。”

公寓里。

郁檬的机车服头盔还有车钥匙手机全都在,但就是找不到人影。

敖戈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人,随便套了个裤子就下了楼,小区很大,这一栋临着街道,但人并不多。

只有几只公园里跑进来的松鼠,踩着地上的叶子四处跑窜着。

敖戈顺着小区里的叶青树开始找,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像是重物击打着什么的声音。

敖戈大步跑过去,是一条空旷的石子路,路边停了几辆车,一个削瘦又苍白的人站在那儿。

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没穿鞋。

手里拿着一个胳膊粗的棒球棍,在不停击打一辆黑色的轿车。

一下又一下。

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凶狠,残暴。

车窗已经被砸碎了。

前盖儿也冒了烟,全是一个个狰狞的坑洞。

他紧握着棍子的手都因为用力过猛,在不停的发抖,但激烈的动作还是继续着。

“檬檬?”敖戈轻声叫他。

郁檬的身体猛地僵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木棒掉到了地上。

他缓慢的转身,眼睛周围红红的,鼻尖上也泛着淡红。

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看着敖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哥,我,我好像,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Bgm:baby——Alemb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