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lverson整个人都有点儿不舒适。

“你说谁是糟老头子?”

敖戈在人家的地盘儿上,偏还牛逼的跟什么似的,狂得不得了,还很幼稚,“谁搭腔就说谁。”

lverson冷哼一声,端着首席官的架子就先走了,主要是怕自己没忍住跟他对杠,太丢人了。

敖戈也不在意,坐到沙发上就开始等。

吃什么醋?我是正房,有什么好吃醋的。

敖戈默默的想。

如果真要说嫉妒,他有。

嫉妒那人能离郁檬这么近,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说话。

嫉妒那人能和他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知道天是下雨了,还是晴了。

知道他是病了,还是笑了。

敖戈沉默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看到郁檬的身影。

反而接到了一个电话。

“爸?”这种时候突然打来电话,敖戈有点儿疑惑,“怎么了?”

敖中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你现在在哪?”

敖戈很淡定的直言,“伦敦。”

“你跑那儿干什么?”敖中天显得更急了些,“你现在赶快,买票回来,我们在以前的老房子。”

敖戈皱了皱眉,“老房子?”

那栋房子是个古旧的老宅,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上。

因为是古城乡,位置在一片水域里,周围都是青山绿林。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一直住在那儿。

童年时期倒是有大部分时光都在那里,后来就几乎没再去过,更别说一家人同去了。

尽管疑惑,但敖戈还是想等到郁檬,见一面再走。

“我明天就回去,我这儿有点事。”敖戈说。

敖中天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压力,语气都没控制好,“什么事儿?!能有你弟弟的事儿重要吗?!”

敖戈脸色瞬间拉下了,“小迪怎么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敖中天直接挂了电话。

等是没法儿等了。

敖戈走到前厅坐着的女孩儿面前,很有礼貌的要了一张纸和一根笔。

既然没时间见面了,但话一定得留。

他很认真的写完,折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里,朝女孩儿说,“请把这个交给Lemon,谢谢你。”

女孩儿眼底的激动肉眼可见,被这可爱又不失浪漫的留言方式感动到了。

她直点头,应了。

敖戈面上平静,却也只是在忍着。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没耽误片刻,直接就回到了古镇家宅。

宅子年久失修,满是时代斑驳的样子。

但却依旧威严大气,冷冰冰的像个酣卧已久的巨石像。

他踩着落叶,沿着石子路走进去,冷风吹着很是萧瑟。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本应该在首都医院的陆庄序出现在了这儿。

身边还跟着几个医生护士,他们坐在庭院里的圆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看见敖戈,也只顾得上点点头。

敖戈进了主屋,敖中天坐在椅子上抽烟,林雅利在他旁边愣着神儿。

互相都没说话,气氛有些紧张。

“小迪在哪?”敖戈问。

敖中天抬头看了看他,“在房间里睡,病情已经稳住了,你别担心。”

“叫我回来,是另外有事儿对吗?”敖戈想明白了,稍稍松了口气。

“我和你妈,一直在跟那个国际贸易,你也知道,但这种生意,风险就比较大。”他斟酌了许久,还是没说出口。

林雅利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接着他的话说,“我们的卡都被冻结了,现在急需钱,你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

她没看敖戈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陆医生家和咱们家是世交,他很靠得住,你和小迪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权当休假了。”

敖戈脸色淡淡的,“那你们呢,要去哪?”

“我们得把剩下的尾巴都去处理一下,可能会耽误一点儿时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敖中天说完又抽了一口烟。

敖戈抬眼,“还有烟么。”他摇了摇头,“本来我戒了,因为不想被人闻到烟味儿,那味道,挺呛的。但是吧,我现在有点不冷静,抽一次压压惊。”

敖中天没多想,递过去了一根。

接到手,敖戈慢悠悠的点上,抽了几口,烟雾缭绕。

他的脸隐在雾气后,模糊的看不清楚。

烟头儿上的火光不停闪烁着,他拿着烟,伸出胳膊,在左手脉搏的位置看了看。

猛地就把烟头儿摁了上去。

悄然无声,轻描淡写,皮肉被火烧着,绽开破碎。

他一声也没吭,直到烟头熄灭。

敖中天和林雅利已经愣住了,这是第二次看到敖戈这样的状态。

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肆无忌惮的动作行为,眼神漠然到令人产生错觉。

好像蔑视所有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冰冷。

“你们看,这是一个烟头儿给出来的伤口,明明很小,却很刺眼。”

“而且,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疤。”

“以前小迪身上有很多这样的伤痕。”

“你们还记得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么?”

敖戈懒洋洋的站起身,露出一丝冷到极致的笑,“别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子疼,爸妈更疼。”

他抬着下巴,眼神像在看两具尸体,“可是,我看你们的表情,怎么一点儿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全是畏惧?”

敖戈歪头,“你们很怕我吗?”

敖中天和林雅利沉默着,都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钱我打给你们,全部,一分不留。”敖戈坐回椅子上,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祝你们,逃亡旅途幸福快乐。”

*

阴天。

刚下过雨,却没有要转晴的样子。

郁檬回到庄园,整个人都湿透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把手机充上电就去找郁老头儿。

却没见到他人。

反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梁倩。

她站在窗口前,一身紫藤旗袍,打扮的样子竟是和段月有几分相似。

听到脚步声,梁倩转过身,一脸慈爱,“你回来了?”

“我早就想来单独见你一面,又总是找不着机会。”她说,“这次时机刚刚好。”

“阿姨,您想说什么。”郁檬面无表情。

梁倩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嘴角抽了抽,“听说你进了PO乐团?”她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到了国外,竟然还能过得这么好。”

“怎么,您也想进乐团么?”郁檬看也不看她,嘲讽的说,“可惜,您的水平差的实在有点儿远,我听说,您之前面试了好多次都没过。”

他温和地问,“需要我再帮您约一次么?”

梁倩笑容瞬间僵硬,也不想虚伪的作戏了,直接转移话题,她冷笑,“你为了郁达新,付出可真大,不过脑子也是真的傻。”

“你不知道你爷爷做过什么吗?”她语气温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泛着凉意。

“你觉得你为什么打官司失败了?因为证据不足吗?当然不是,你这个人,年龄小,却城府极深,阴险又狡诈,所有证据细节全都留的清清楚楚,但最后为什么失败了呢。”

“因为你爷爷啊,取人证时他拒绝出面,物证也被他销毁了好多呢,能成功就有鬼了。”

梁倩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她捂着嘴,眉眼弯弯,正要继续把以前的旧伤全扒出来,门就被推开了。

郁老头儿坐在轮椅上,慌乱的滑动着,眼神根本不敢看郁檬,他冲着梁倩大喊,“滚出去!你滚出去!”

梁倩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过老头儿,“什么老年痴呆,你根本就是装的,是不敢面对吧?愧疚和不安整日整夜的折磨着你。要是我,肯定早就装成精神病了。”

老头儿没音了,捂住了胸口。

梁倩走过郁檬身边的时候,突然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阿姨,您来这儿闹这一出干什么呢。”

他侧头,眼神里满是疯狂又诡异的兴奋,“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家现在应该去了不少警察,而身为梁家最信任的小女儿,还有兴致跑到国外,你这是在给我送血啊。”

梁倩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明天的新闻应该是,梁家贸易出现漏洞,有逃税嫌疑,本证据不足,但梁家的千金梁倩却在这个时候出国。”

“会代表什么呢。”郁檬微微笑着,“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你来伦敦是要转移一部分资产吧,那么大一笔资金运出来,你说,警察会不会注意到?”

梁倩一把甩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底全是惊恐,“你搞我?!原来你存的有这个心思?!你到底做了什么?!”

郁檬悠哉的走到老头儿面前,“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倩夺门而出。

他蹲下身,看着脸色青白的老头儿,语气依旧温和,“爷爷,她说的话您别放在心里,我早就知道的。”

郁老头儿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他,“檬檬,仇恨是没有止境的,就到这儿结束好吗?”

郁檬似是有些困惑,他乖巧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人总是会有很多疑问。

也总是停不了对一件未知事物的探索,明知道是危险的,却还是要去挖掘,去靠近。

即使那会是比死亡还要疼的结局。

郁老头儿的心脏位置突然一阵疼痛,他额上开始冒汗,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郁檬赶紧站起身摁了呼叫铃。

一群医生哗啦啦的奔了过来,老头儿被推走的时候,还抓着郁檬的手,嘴里不停的重复着。

“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檬檬,停下吧。”

老头儿被推进了紧急手术室。

郁檬站在走廊里,空旷又寂静,好像突然又剩下了自己。

爷爷刚才的脸色真难看,全是死气。

又可怕,又熟悉。

就仿佛看到了那天的段月。

她也是这个样子,拉着自己的手,嘴里说着温柔的谎话。

“檬檬,一会儿一定要叫醒妈妈啊。”

小郁檬站在床边,乖巧的点头,“好的妈妈,您安心睡,我就在这儿守着。”

叫醒了吗?

没有。

最后轻轻的呼唤声渐渐变成拼尽全力的嘶喊,喊到声音都碎裂了,喊到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她还是没醒。

就那么,睡下去了。

郁檬靠墙站着,死死的盯着脚底下的阴影。

突然,一个女孩儿很急的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担心,是艾雅。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跑的有些急,一直在喘气。

她说,“门口来了个人,是你乐团的同事,因为已经过了时间,我就没让他进来。他让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然后手机记得开机,联系他。”

“就是这个。”她把手里的小盒子塞给郁檬,“他说是个男人从中国跑来专门儿给你送的,现在已经走了。”

艾雅看着他依旧冷漠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郁檬的视线从阴影里收了回来,放在了小盒子上。

他打开,里面是张折起来的纸。

浅黄的牛皮纸,摸起来很舒服,沿着折痕翻开,里面只写了两行字。

字体是熟悉的模样,狂野又不羁。

只是这次多了丝温柔的虔诚。

-来不及亲口告诉你,但我突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听到那句我没说出口的情话。

不浪漫,不独特,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和精彩的比喻,但我就想说这一句。

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