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erson整个人都有点儿不舒适。
“你说谁是糟老头子?”
敖戈在人家的地盘儿上,偏还牛逼的跟什么似的,狂得不得了,还很幼稚,“谁搭腔就说谁。”
lverson冷哼一声,端着首席官的架子就先走了,主要是怕自己没忍住跟他对杠,太丢人了。
敖戈也不在意,坐到沙发上就开始等。
吃什么醋?我是正房,有什么好吃醋的。
敖戈默默的想。
如果真要说嫉妒,他有。
嫉妒那人能离郁檬这么近,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说话。
嫉妒那人能和他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知道天是下雨了,还是晴了。
知道他是病了,还是笑了。
敖戈沉默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看到郁檬的身影。
反而接到了一个电话。
“爸?”这种时候突然打来电话,敖戈有点儿疑惑,“怎么了?”
敖中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你现在在哪?”
敖戈很淡定的直言,“伦敦。”
“你跑那儿干什么?”敖中天显得更急了些,“你现在赶快,买票回来,我们在以前的老房子。”
敖戈皱了皱眉,“老房子?”
那栋房子是个古旧的老宅,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上。
因为是古城乡,位置在一片水域里,周围都是青山绿林。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一直住在那儿。
童年时期倒是有大部分时光都在那里,后来就几乎没再去过,更别说一家人同去了。
尽管疑惑,但敖戈还是想等到郁檬,见一面再走。
“我明天就回去,我这儿有点事。”敖戈说。
敖中天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压力,语气都没控制好,“什么事儿?!能有你弟弟的事儿重要吗?!”
敖戈脸色瞬间拉下了,“小迪怎么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敖中天直接挂了电话。
等是没法儿等了。
敖戈走到前厅坐着的女孩儿面前,很有礼貌的要了一张纸和一根笔。
既然没时间见面了,但话一定得留。
他很认真的写完,折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里,朝女孩儿说,“请把这个交给Lemon,谢谢你。”
女孩儿眼底的激动肉眼可见,被这可爱又不失浪漫的留言方式感动到了。
她直点头,应了。
敖戈面上平静,却也只是在忍着。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没耽误片刻,直接就回到了古镇家宅。
宅子年久失修,满是时代斑驳的样子。
但却依旧威严大气,冷冰冰的像个酣卧已久的巨石像。
他踩着落叶,沿着石子路走进去,冷风吹着很是萧瑟。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本应该在首都医院的陆庄序出现在了这儿。
身边还跟着几个医生护士,他们坐在庭院里的圆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看见敖戈,也只顾得上点点头。
敖戈进了主屋,敖中天坐在椅子上抽烟,林雅利在他旁边愣着神儿。
互相都没说话,气氛有些紧张。
“小迪在哪?”敖戈问。
敖中天抬头看了看他,“在房间里睡,病情已经稳住了,你别担心。”
“叫我回来,是另外有事儿对吗?”敖戈想明白了,稍稍松了口气。
“我和你妈,一直在跟那个国际贸易,你也知道,但这种生意,风险就比较大。”他斟酌了许久,还是没说出口。
林雅利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接着他的话说,“我们的卡都被冻结了,现在急需钱,你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
她没看敖戈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陆医生家和咱们家是世交,他很靠得住,你和小迪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权当休假了。”
敖戈脸色淡淡的,“那你们呢,要去哪?”
“我们得把剩下的尾巴都去处理一下,可能会耽误一点儿时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敖中天说完又抽了一口烟。
敖戈抬眼,“还有烟么。”他摇了摇头,“本来我戒了,因为不想被人闻到烟味儿,那味道,挺呛的。但是吧,我现在有点不冷静,抽一次压压惊。”
敖中天没多想,递过去了一根。
接到手,敖戈慢悠悠的点上,抽了几口,烟雾缭绕。
他的脸隐在雾气后,模糊的看不清楚。
烟头儿上的火光不停闪烁着,他拿着烟,伸出胳膊,在左手脉搏的位置看了看。
猛地就把烟头儿摁了上去。
悄然无声,轻描淡写,皮肉被火烧着,绽开破碎。
他一声也没吭,直到烟头熄灭。
敖中天和林雅利已经愣住了,这是第二次看到敖戈这样的状态。
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肆无忌惮的动作行为,眼神漠然到令人产生错觉。
好像蔑视所有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冰冷。
“你们看,这是一个烟头儿给出来的伤口,明明很小,却很刺眼。”
“而且,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疤。”
“以前小迪身上有很多这样的伤痕。”
“你们还记得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么?”
敖戈懒洋洋的站起身,露出一丝冷到极致的笑,“别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子疼,爸妈更疼。”
他抬着下巴,眼神像在看两具尸体,“可是,我看你们的表情,怎么一点儿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全是畏惧?”
敖戈歪头,“你们很怕我吗?”
敖中天和林雅利沉默着,都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钱我打给你们,全部,一分不留。”敖戈坐回椅子上,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祝你们,逃亡旅途幸福快乐。”
*
阴天。
刚下过雨,却没有要转晴的样子。
郁檬回到庄园,整个人都湿透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把手机充上电就去找郁老头儿。
却没见到他人。
反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梁倩。
她站在窗口前,一身紫藤旗袍,打扮的样子竟是和段月有几分相似。
听到脚步声,梁倩转过身,一脸慈爱,“你回来了?”
“我早就想来单独见你一面,又总是找不着机会。”她说,“这次时机刚刚好。”
“阿姨,您想说什么。”郁檬面无表情。
梁倩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嘴角抽了抽,“听说你进了PO乐团?”她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到了国外,竟然还能过得这么好。”
“怎么,您也想进乐团么?”郁檬看也不看她,嘲讽的说,“可惜,您的水平差的实在有点儿远,我听说,您之前面试了好多次都没过。”
他温和地问,“需要我再帮您约一次么?”
梁倩笑容瞬间僵硬,也不想虚伪的作戏了,直接转移话题,她冷笑,“你为了郁达新,付出可真大,不过脑子也是真的傻。”
“你不知道你爷爷做过什么吗?”她语气温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泛着凉意。
“你觉得你为什么打官司失败了?因为证据不足吗?当然不是,你这个人,年龄小,却城府极深,阴险又狡诈,所有证据细节全都留的清清楚楚,但最后为什么失败了呢。”
“因为你爷爷啊,取人证时他拒绝出面,物证也被他销毁了好多呢,能成功就有鬼了。”
梁倩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她捂着嘴,眉眼弯弯,正要继续把以前的旧伤全扒出来,门就被推开了。
郁老头儿坐在轮椅上,慌乱的滑动着,眼神根本不敢看郁檬,他冲着梁倩大喊,“滚出去!你滚出去!”
梁倩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过老头儿,“什么老年痴呆,你根本就是装的,是不敢面对吧?愧疚和不安整日整夜的折磨着你。要是我,肯定早就装成精神病了。”
老头儿没音了,捂住了胸口。
梁倩走过郁檬身边的时候,突然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阿姨,您来这儿闹这一出干什么呢。”
他侧头,眼神里满是疯狂又诡异的兴奋,“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家现在应该去了不少警察,而身为梁家最信任的小女儿,还有兴致跑到国外,你这是在给我送血啊。”
梁倩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明天的新闻应该是,梁家贸易出现漏洞,有逃税嫌疑,本证据不足,但梁家的千金梁倩却在这个时候出国。”
“会代表什么呢。”郁檬微微笑着,“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次你来伦敦是要转移一部分资产吧,那么大一笔资金运出来,你说,警察会不会注意到?”
梁倩一把甩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底全是惊恐,“你搞我?!原来你存的有这个心思?!你到底做了什么?!”
郁檬悠哉的走到老头儿面前,“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倩夺门而出。
他蹲下身,看着脸色青白的老头儿,语气依旧温和,“爷爷,她说的话您别放在心里,我早就知道的。”
郁老头儿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他,“檬檬,仇恨是没有止境的,就到这儿结束好吗?”
郁檬似是有些困惑,他乖巧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人总是会有很多疑问。
也总是停不了对一件未知事物的探索,明知道是危险的,却还是要去挖掘,去靠近。
即使那会是比死亡还要疼的结局。
郁老头儿的心脏位置突然一阵疼痛,他额上开始冒汗,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郁檬赶紧站起身摁了呼叫铃。
一群医生哗啦啦的奔了过来,老头儿被推走的时候,还抓着郁檬的手,嘴里不停的重复着。
“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檬檬,停下吧。”
老头儿被推进了紧急手术室。
郁檬站在走廊里,空旷又寂静,好像突然又剩下了自己。
爷爷刚才的脸色真难看,全是死气。
又可怕,又熟悉。
就仿佛看到了那天的段月。
她也是这个样子,拉着自己的手,嘴里说着温柔的谎话。
“檬檬,一会儿一定要叫醒妈妈啊。”
小郁檬站在床边,乖巧的点头,“好的妈妈,您安心睡,我就在这儿守着。”
叫醒了吗?
没有。
最后轻轻的呼唤声渐渐变成拼尽全力的嘶喊,喊到声音都碎裂了,喊到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她还是没醒。
就那么,睡下去了。
郁檬靠墙站着,死死的盯着脚底下的阴影。
突然,一个女孩儿很急的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担心,是艾雅。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跑的有些急,一直在喘气。
她说,“门口来了个人,是你乐团的同事,因为已经过了时间,我就没让他进来。他让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然后手机记得开机,联系他。”
“就是这个。”她把手里的小盒子塞给郁檬,“他说是个男人从中国跑来专门儿给你送的,现在已经走了。”
艾雅看着他依旧冷漠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郁檬的视线从阴影里收了回来,放在了小盒子上。
他打开,里面是张折起来的纸。
浅黄的牛皮纸,摸起来很舒服,沿着折痕翻开,里面只写了两行字。
字体是熟悉的模样,狂野又不羁。
只是这次多了丝温柔的虔诚。
-来不及亲口告诉你,但我突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听到那句我没说出口的情话。
不浪漫,不独特,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和精彩的比喻,但我就想说这一句。
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