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乐团是伦敦五大交响乐团之一。
一旦加入成为首席作曲,就能跟着首席团去到各地巡演,不仅能在专业领域获得一席之地,也会得到最好的留学福利。
郁檬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冲着首席去的。
面试函拿到的很顺利,他并没有按规定时间提前去,而是踩着最后一秒的紧要关头推开了面试楼的大门。
整个厅十分宽阔,前边坐了十个人。
都一脸严肃的看着郁檬。
气氛很像是在法庭宣判。
厅顶也是很高,显得温度更加阴冷了些。
郁檬也不紧张,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正中间的椅子前,礼貌的鞠躬后就坐下了。
一头银发的首席官拿着一张纸,慢悠悠的问,“你就是Lemon?为什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郁檬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因为这个水果很好闻,也很好吃。”
首席官被这个回答逗的笑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息,“为什么你的学历是空白的?”
“因为我没有修完大学课程。”郁檬模样乖巧,话也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首席官抬眼看他,“那你为什么要来PO乐团而不去选择院校?”
郁檬想也不想,“为了首席。”
“乐团有多难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先不说首席,第一步,你觉得会被选上吗?”首席官撑着下巴,认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郁檬把背上的双肩包取下来,“能不能被选上,主要是看我的能力够不够。”他站起身,拿出一个自制唱片,很淡定的交了上去。
旁边的人接到转身放进了唱片机。
其实直接拿着作品来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工作经历极其丰富或者本身就是从音院乐团直升上来的,这种头铁生闯的还是第一回见。
旋律缓缓而起,低沉,平静。
起初像是舒缓温柔的轻声絮语,渐渐的开始凌厉了起来,小三度和不和谐音程诡异的令人心底生寒,慢慢的,越来越激烈,像是各种锋利的黑刺互相攻击着,疯狂又震撼。
直至结尾。
又回到了低音区,各种大气空灵的和弦交汇,沉稳安静的像是回到了世界最边缘的森林。
雾气弥漫,隐入黑暗之中。
整首曲子虽说遍布悲观和压抑,但却很奇妙的,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尽管已经结束,但心神却依旧停留在那片雾林。
所有人都在回味着。
许久。
一直闭着眼睛的首席官睁开眼,眼底的情绪有了些波动,他说。
“可以了,曲子留下,你回去等消息。”
郁檬也不慌,告了别就离开了。
首席旁边的男人开口,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第一次见来到这儿一点都不紧张的人。”他惊叹不已,“这男孩才二十岁,心理素质很强啊。”
“不,他是因为势在必得。”年轻的首席官眯着眼,看他的背影,“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又怎么会紧张呢。”
郁檬刚出大楼,就看见正对着门口停着一辆车。
是改装后的黑色越野。
块头极大,又狂又霸,装甲车似的。
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倚在车门上,手里还拿着根烟,看到郁檬走近,他把烟头直接掐了,很有环保意识的打开车门放进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这才转身开口。
“郁檬,你好。”他取下墨镜,露出一张雕刻般的脸和琥珀色的瞳孔,“我是康岁年的爱人,高斯林。”
郁檬懵了一下,罕见的,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那康顿.....”
高斯林答非所问,“他得去学校上课,这几天我来带你熟悉熟悉。”
直到坐上车,郁檬才回过劲儿,他慢吞吞的说,“康顿和您长的真像。”
高斯林面瘫似的脸上毫无波动,“当着你年叔的面儿,可别这么说。”
郁檬:“为什么?”
高斯林:“当年我们试管的时候,他花了五倍价钱提要求,希望康顿能长得像他,可惜,钱白花了,还是我的基因强一些。”
郁檬:“......”
安静了一会儿。
郁檬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您有Ipad的吗?能连中国网路的。”
高斯林顺手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递给了郁檬,“主屏上那个网站,打开,直接就能看到国内的乐队直播。”
空气一阵沉默。
郁檬问,“您怎么知道?”
高斯林勾了勾嘴角,“因为年年时刻都在关注你。”
郁檬:“......”
红房子的演出迫在眉睫。
键盘也是临时才开始找,报名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并没有挂着五福的名字,就担心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加入。
哪知道,没有一个牛逼的厂牌,根本不会有人关注,等了那么久,也才只等来了一个人。
而这人,看形象,竟然还挺不错。
简天真很满意,周小漾建议再等等看。
谢奔就有点儿奇怪了,自从看见这个郁方乔,他的脸色就怪怪的,但是也没说什么。
郁方乔介绍完自己就直接钢琴Solo了一把,他技术很是高超,弹乐队键盘都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秀完还很谦逊的笑了笑。
简天真更满意了。
周小漾也有些动摇,觉得再等下去,估计也没有质量这么好的了。
他们俩扭头看谢奔。
眼神询问,“怎么样你觉得?”
谢奔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他说,“不是需要咱们队所有成员都同意吗?去问问敖哥吧。”
郁方乔也不着急,跟在他们身后就去了后台排练室。
一路上,他倒是很能言善辩,没多大会儿,就已经跟简天真混熟了。
“叫你简哥行吗?”郁方乔问。
“别别别,你就叫我老邪就行,他们都这么叫。”简天真二傻子似的挠头。
周小漾注意到了谢奔有点儿僵硬的情绪,小声问,“你怎么了?”
谢奔几次都忍不住要张嘴,最后生生忍了下去,内心一阵煎熬。
这个郁方乔,一年前就见过一次,他当时去找过郁檬,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儿。
那会儿自己刚跟师父认识,虽然隔了很久了,但对这人倒是印象深刻。
他总觉得,师父不在场的情况下,去说他们的关系,总归不太好。
犹豫了好几番,还是没说出来。
他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渴。”
周小漾很贴心的给他递上一瓶水,眼神里写满了“别客气,我看着你喝完”。
谢奔:“......”
排练室的红区是个透明的玻璃房,只有最前方的舞台是暗红色的,周围全被透明的玻璃包围,灯光昏暗,只留舞台上的一束光线。
敖戈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并没有练歌,而是在闭着眼睛听。
空旷的区域里,一首从未听到过的旋律飘荡着,像是长满了尖刺的怪物,四处窜荡,冷漠又苍凉。
简天真几人都听出来了,这是郁檬留下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是他自己创作出来的所有Beat。
郁檬的用意,大家都很清楚,他是希望五福不散,用他的歌继续唱下去。
但成员们这次出奇的默契,都没有提出上台要拿他的歌,而是再次锁到了箱子里。
五福少一个人,就是不完整。
用心的歌,唱的再完美,也没有意义。
敖戈懒洋洋的敲击着手指下的木头,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睛,还没等起身,就听见了简天真的声音,“敖哥,我们找着键盘手了。”
音乐停止。
气氛瞬间变的紧张起来,郁方乔看着黑暗里的男人站起身,慢步走出,暗红色的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被一团光雾包围。
那张让自己记忆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格外冷淡,他压根儿没看郁方乔,就敷衍的说,“挺好,就他吧。”
眼看着男人就要离开,郁方乔很自然的直接挡在了他面前,“你好,我叫郁方乔,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听到这句,敖戈突然就停了,他终于正眼看了看面前的男生,看了得有一分钟。
全程沉默。
郁方乔很紧张,没敢跟他对视,小幅度的退了一步。
他们都在等敖戈说点儿什么,沉默过后,他张了张嘴,“哪儿?”
郁方乔愣了愣,“啊?”
敖戈冷淡的眼神不变,重复了一遍,“在哪儿见过?”
郁方乔顿了顿,对这个发展感到有些许尴尬,“在医院,我那天去看望爷爷。”
敖戈又沉默了一会儿,坐回到了沙发上,继续问,“你是郁爷爷的什么?”
“......”郁方乔更懵了,这种感觉,好像是在被审问,气氛越来越冷,他迟疑着开口,“我是他孙子啊......”
简天真和周小漾张着嘴,全场最懵。
谢奔就还好,反倒是一脸崇敬的看着敖戈,暗自赞叹,气场太强了,没谁了,这问题问的,堪称一绝。
耳膜神经这么不好的自己都能听出来郁方乔嗓音里的轻颤。
这是被吓着了。
敖戈态度不变,继续问,“既然是爷孙俩,你怎么就去过一次?”
郁方乔有些慌乱,却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镇定,很快调整了状态,他说,“我爸爸和爷爷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就不是很方便走动。”
“看来,你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啊。你爸原来这么不孝顺。”敖戈毫无情绪波动,冷漠的有些反常。
郁方乔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看起来尴尬得很,只能愣在那。
“那——”敖戈顿了顿,“你一定认识郁檬对吧。”
郁方乔再次点头,“他是我哥哥。”
敖戈问:“亲哥哥?”
郁方乔小声,“同父异母。”
温度降低,寂静无声。
气氛格外的诡异,没一个人说话。
敖戈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说,“怪不得,你们一点儿都不像。”
诡异暗沉的曲调再次重复响起,随着旋律,男人低哑的嗓音滑入耳际。
“你好,我是敖戈。”他从黑暗里伸出手,友好又绅士的样子。
郁方乔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握了上去,只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黑暗里的男人轻笑,像是深渊尽头引诱人类的妖魔,让人畏惧,却又忍不住靠近。
他说,“欢迎加入。”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两个男人没法儿试管。
我说可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