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务室后，戚景玉把霍桥放在了病床上，让校医进行检查。
校医检查了一番后道：“同学，运气不错，没骨折。”
霍桥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不严重吧。”
校医：“虽然说不严重，但是也要养一段了，你这扭伤肿得也挺厉害的，现在先冰敷一阵，之后还要抹药，军训就别去了。”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事？”
校医睨了他一眼，笑道：“还好事，不疼啊？”
霍桥扬了扬：“还行吧就。”
“别逞能了。”校医道，“坐会，我去拿冰袋。”
“谢了医生。”
校医起身出去了，霍桥笑盈盈地看向戚景玉：“听到没，我不用去军训了，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
戚景玉：“就你还笑得出来。”
“这不值得笑吗。”霍桥想着接下来不用在外面暴晒就高兴，于是看向秦含文的时候脸色十分柔和，“诶，这边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你要是也不想去军训，在这多待一会也行。”
秦含文低着头，又重复道：“霍桥，对不起。”
“你还说对不起干什么，我刚都说了这是意外，而且你没看到我现在高兴得很吗。”
“但是……”
“秦含文，我看得出来你之前只是因为想赢所以才那么着急。”霍桥道，“但其实你不用管那群蠢货的看法，或者说，你觉得他们的说话方式让你不舒服，你就怼回去，怕什么。”
秦含文抬眸看着霍桥，眼睛有些发光。从来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她都这样习惯了，逆来顺受，没想过要反击什么。
“越怕事只会越被人看不起，明白？”
“嗯……”
“看你都考上杭大了，成绩应该也不错的。挺优秀一小姑娘，怎么看着总慌里慌张的。”霍桥想了想，道：“诶，下次我给你介绍一个人，那人叫赵瑶瑶，我跟你说，她这人长得一般但拽得一批，跟她多待待，你就知道什么叫自信了。”
秦含文：“嗯？好，好啊。”
就在这时，校医进来了，“同学，你来给他拿着敷一会吧。”
戚景玉接过了冰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校医：“先敷个20分钟，敷完出来叫我。“
戚景玉：“好。”
戚景玉帮霍桥靠在了枕头上，又垫高了他腿的位置。他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脚踝的地方。
霍桥：“嘶……冰冰冰……疼——”
戚景玉皱眉：“忍忍。”
霍桥深吸了一口气：“这他妈……太冰了吧。”
”这是冰块，你指望它是温的吗。“
“……”
秦含文看着两人一来一去，自己光站着也没事干，于是道，“霍桥，我出去给你买点水和吃的。”
“不用——”
然而秦含文没听，已经跑出去了。
霍桥往门口看了眼：“啧，这么热情，这点跟赵瑶瑶还挺像。”
戚景玉：“赵瑶瑶和赵兴尧知道你四处给他们拉伙吗。”
霍桥：“我有吗？”
“前几天不还要介绍赵兴尧给万天明。“
“好像是？”霍桥想了想，“但是我只能推销他们，要不然你总不能让我推你吧。你这冰冷冷的，可不适合别人。”
“那适合谁。”戚景玉淡淡问。
“不就适合……”
我吗。
霍桥一顿，及时阻断了话。
他瞄了戚景玉一眼，含糊道：“跟谁在一起适合谁咯。”
戚景玉嘴角微扬，从他受伤起便郁结的情绪这才好了些，“噢。”
“嗯……那什么，我有点困了，我能不能睡一会。”
“睡吧。”戚景玉把边上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了他的腰腹上，“等会我叫你。”
“好。”
秦含文从小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她再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走回到病床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霍桥睡着了，而他的床边，戚景玉正在守着他。
秦含文本可以直接进去把东西放下，可她看着那边的气氛，突然有点不敢进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里头霍桥大概已经冰敷完了，所以戚景玉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而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不忍打扰。
秦含文总听别人说戚景玉这个人特别冷，也确实，她平时在教室里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冷冰冰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戚景玉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人。就像她不知道，原来霍桥这样的人会帮她一样。
看着看着，突然，不远处的人转头朝她看来。那一瞬，温柔逝去，冷得掉渣。
秦含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这些给你们吃吧。”
戚景玉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他低眸看了眼她买的东西，接过：“谢谢。”
“不用谢……是我要谢谢霍桥。”
“他只是随手一帮，你之后不用再谢他。”戚景玉抬了抬那袋吃的，“这样就够了。”
“嗯？哦哦，好……”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那我去告诉教官一声，让他放心。”
“嗯。”
秦含文走后，戚景玉自己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他把那袋吃的随意放在了一旁。
他不喜欢秦含文。
虽然说她是无辜的人，但在戚景玉眼中，不管是故意还是意外，她害霍桥受伤是事实。
他没什么好心肠，也没有什么同情心，霍桥眼里装得下很多人，可他却只看得到他一个。
所以，他还是会生她的气。
**
下午训练结束后，万天明和温博文都来医务室看霍桥。接着戚景玉把霍桥背回寝室，另两人则去帮忙带了饭。
霍桥对于接下来不用去军训确实挺高兴，但回到寝室变成一个不能动弹的存在后，也是够难受的。
军训晚上还有室内的安排，其他三人洗完澡后，又得准备出门了。
霍桥坐在椅子上，有点凄凉：“喂，你们这就走了啊。”
万天明：“是啊，哪有你舒服，现在能坐寝室里了。”
霍桥：“你们一个个洗完澡就出门了，我他妈澡还没洗，留了一天的汗，怎么坐都不舒服啊。”
万天明笑着拍拍霍桥的肩：“玩会电脑先，等我们回来了架着你去冲一冲。”
霍桥：“……”
“走了啊。”
“哦。”
万天明他们三人就这么出门了，临走时，戚景玉看了他一眼。霍桥抓住他这眼神，发着光回应着。
然而寝室门一关，他还是走了。
霍桥顿时丧了脸，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而且身上穿着迷彩服也很不舒服，玩电脑都玩得不舒坦。
霍桥抬手闻了闻袖子，挣扎了会，单脚站了起来。
单脚其实也是可以行动的……
霍桥拖了把椅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衣服，一步一步往浴室外面跳过去。
浴室刚被他们用过，地上还有些湿，所以霍桥也很小心，先把椅子丢了进去，然后才扶着挪了进去。
站稳后，他直接把衣服脱下来，远程丢到了对面的洗脸池里。
“靠，舒服。”
霍桥丢了衣服，伸手便要解腰带，然而刚把腰带抽开，外面就响起了开锁声。
霍桥愣了愣，他们这就回来了？
他扶着门，把头往外探了探。
寝室门被打开了，是有人进来，但就戚景玉一个人。
戚景玉一眼没看到霍桥在位置上明显也愣了一下，等他抬眸朝浴室这边看过来时，脸色顿时变了，“你干什么！”
他很快跑了过来，霍桥往回缩了缩：“洗澡啊，你怎么回来了。”
“谁让你洗澡的，不是说了腿不能沾湿吗。”
“我拿了椅子进来，准备来个小幅度冲澡。”
戚景玉黑了脸：“你也不怕再摔着？”
“我很小心。”霍桥问道，“还没说呢，你怎么又回来了，忘拿什么了？”
“没有，我跟辅导员说了声，回来照顾你。”
霍桥：“这也行？？”
“你瘸了行动不便，你说行不行。”
“你会不会说话，我他妈不是瘸了。”霍桥翻了个白眼，“让让，我洗澡。”
戚景玉按住了浴室门，“我帮你。”
“……”
戚景玉说完也觉得有点不合适，可是他更不放心他，最后只好道，“我就扶着你，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霍桥：“……？”
“霍桥？”
霍桥回过神：“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一边去。”
“不行。”
“你站这……你，你他妈让我怎么洗澡！”
戚景玉抿了抿唇：“我不看你。”
霍桥一噎，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了。
戚景玉犹豫了下：“那我闭眼？”
霍桥郁闷抓了抓头发：“这样，你就门口待着，转过去。”
戚景玉：“我扶……”
“转过去！”
“……好。”
男生跟男生一起洗澡都是正常的事，可面对的人是戚景玉，那霍桥就说不出“正常”两个字了。
倒不是觉得戚景玉会怎么样，而是他怕自己会怎么样。
想想看，自己喜欢的人盯着自己洗澡，谁他妈能正常的洗下去。
霍桥看了眼浴室门口已经背对着的背影，伸手解了腰扣。待把裤子挣开之后，他抬手拿了淋浴头。
为保证左腿受伤的地方不会被淋到，他把腿踩在了椅子上，很小心地冲着澡。可越洗越紧张，越洗越不能冷静。
虽然他知道戚景玉不会回头，可还是……浑身不对劲！他光看着他的背影脑子就克制不住想入非非。
霍桥咬了咬，加快了速度。
这澡洗得够烧心的！
戚景玉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没有回头，可是却能听到身后传来的稀稀疏疏的水声。
刷——
突然，脚边被甩出来一件裤子，戚景玉低眸看了眼，弯下腰捡了起来。
“帮我丢水池里！”后面传来霍桥略显紧张的声音。
戚景玉收紧了手心，嗯了声。
他把裤子放好后，重新站在了原地。原先他是真怕他不小心摔倒，伤上加伤，所以才不敢走。可现在站着站着，煎熬的人成了他。
他都不用回头，就已经把霍桥现在的模样描绘个彻底，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就像背后的蒸汽一样，从四面八方围绕着他。
有点喘不过气了。
“戚景玉。”终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嗯？”
“把浴巾给我拿过来吧。”
戚景玉深吸了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