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客厅彻底陷入了寂静。
霍桥站在中央，心还在乱跳，就像酒精过度控制不住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把压根不存在的汗，呢喃：“这什么红酒，后劲也太大了吧……”
“唔……喝，再喝！”
地上传来赵兴尧的支吾声，霍桥低眸看了眼，踹了踹他的小腿，“睡睡睡，就知道睡。”
嘴上不客气，但过了一会霍桥还是把空调打高了两度。
而经过方才搬戚景玉失败后，他也不打算把这几个睡熟的人挪位了，只上楼找了被子和毯子给客厅的三人盖上。
盖完后，霍桥也不再理会这群人，重新爬上楼进了一个房间。他今天喝了不少，忍到现在也是极限了，所以寻到床后倒头便打算睡。
但方才这张床上的被子和毯子都已经被他拿到楼下去了，现在这床上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遮挡。睡意袭来，霍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过一个枕头抱在胸前，供着背便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这味道有点熟悉。他想着，这应该是戚景玉平时睡得房间吧……
第二天，霍桥是被一阵歌声惊醒的，他睁开了眼睛，烦躁地把被子往头上一拉，试图掩盖去那难听的声音。
然而在被子底下睡了会后，他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昨天好像是在戚景玉家睡的吧？
霍桥把头冒了出来，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昨晚他不是没被子盖么……
“醒了。”突然，右侧传来一个很近的声音。
霍桥吓了一跳，骤然转身。只见戚景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靠，你想吓死谁？”
戚景玉道：“我刚进来，没想到你正好醒了。”
霍桥从床上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让赵兴尧闭嘴，大早上的唱什么歌？”
戚景玉嗯了声，又道：“你怎么没盖被子就睡觉。”
“什么？”
“早上我醒来看到这间屋的被子在楼下。”
霍桥看了看现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所以是你又拿上来的？我说呢。”
戚景玉皱眉：“霍桥，你这样会感冒。”
“我身体倍棒，哪那么容易感冒。”霍桥掀开被子下了床，“诶，这你房间啊？”
“嗯。”
“睡了一晚，谢了。”
戚景玉嗯了声，说：“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
“知道了。”霍桥伸了个懒腰，不满道，“这一身酒味，我都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你可以穿我的。”
霍桥顿住：“你的？”
戚景玉点点头，也没等他说“要或者不要”就径直出了房间。过了会进来后，他直接给他丢一套衣服。霍桥低眸看着怀里的衣服，还有点意外。
“新的。”霍桥突然听戚景玉道。
霍桥嗤笑了声，“随便，我又不讲究，你这么说好像我在嫌弃你似得。”
戚景玉笑了笑：“去吧。”
霍桥点点头往浴室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听身后戚景玉问道，“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
霍桥回头：“不仅你喝多了，那俩都喝多了。”
戚景玉眉头轻拧了下：“我没想到那酒后劲那么强。”
“你能想到什么啊你，就你这酒量一点也能把你灌倒吧？”霍桥嘲笑道，”我昨天可是想把你扛上楼睡的，但是你……”
话音一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昨天晚上戚景玉死活把他抱在怀里的样子。霍桥笑意微收，心里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来。
戚景玉疑惑：“我怎么了？”
霍桥轻咳了声：“你，你就站都站不稳啊，鬼抗得动。”
**
赵兴尧和季项明都是在霍桥之前醒来的，两人醒来后腰背一阵疼痛，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戚景玉家有些早餐可以吃，两人随意弄了点，直接端来了客厅。
刚端出来就听见楼梯上响了脚步声，季项明抬眸看去，朝下来的两人招了招手：“正好，早餐好了，来吃吧。”
霍桥肚子一阵乱叫，见此加快了脚步：“饿死我了。”
“吃个吐司。”季项明把餐盘放他前面。
“谢了。”
“桥哥，你咋还换衣服了。”赵兴尧一边吃一边问道。
霍桥道：“一身酒味不舒服啊，洗了个澡。”
“这衣服是戚景玉的？”
“要不然呢？”
赵兴尧瞪眼，顿时觉得手里的面包都不想香了，“喂喂过分了啊，老戚！刚才我说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你都没答应！”
荣升“老戚”的戚景玉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有说吗。”
“我说了！你没搭理我！”
戚景玉：“我没听见。”
赵兴尧一噎，这他妈是有多耳聋！
季项明摇摇头，把面包又塞到他嘴里，“好好吃你的早餐吧，跟霍桥比什么比。”
赵兴尧含泪道：“是，我只是一根草，桥哥才是老戚的宝！”
“咳——”霍桥被吐司呛了个正着。
赵兴尧连忙道：“桥哥你别激动啊，我不吃你的醋，你老大嘛，应该的应该的。”
霍桥一拳怼了过去：“闭嘴吧你！”
“疼！”
“这就疼了，你过来，我让你试试什么叫十级阵痛。”
“别别别——”
戚景玉看着两人折腾，默默把水推了过去，“霍桥，别闹了，喝水。”
“等会！我先清理门户！”
戚景玉：“好，快点。”
“嗯！”
季项明：“……”
大中午的“早餐”就在一阵闹腾中过去了，吃完后，戚景玉送霍桥几人出了小区。
霍桥和季项明家是同个方向，所以一起打车顺一程。
“昨天就你在床上睡的？”季项明问。
霍桥：“就我没醉，当然知道爬床上去了，你们几个都在客厅趴得死死的。”
季项明摸了摸脖子：“啧……睡得我脖子好疼。”
“活该了吧，谁让你喝那么多。”
“还不是赵兴尧劝酒劝的，这家伙就该去当酒托。”
霍桥嗤笑了声，“也是，连戚景玉都被他哄得喝了好多。”
提到戚景玉，季项明突然有些疑惑道，“霍桥，你不觉得戚景玉对你太好了点吗。”
霍桥一顿：“是吗？”
“是啊。”季项明好奇道，“你是给人什么好处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就不能是用真心感化的？”
“我可去你的吧。”
霍桥乐了一会，说：“其实我小时候跟他关系就很好，只是后来出了些事吵架了。”
“真的假的？你们还是好朋友过？”
“嗯。”
“那你怎么没说过？”
霍桥摆摆手：“好多年前的事了，之后他高二转过来时我认出来了，那会心里看他还是不爽的，再后来……算是阴错阳差，现在觉得戚景玉这人也不差。”
“不是不差，是挺好的。”季项明思索了会道，“不过你们以前因为什么吵架了？至于让你那么久之后还看他不爽？”
霍桥看向窗外，敷衍道：“年少无知，反正……也过去了。”
**
寒假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春节就要到了。
这天，霍桥打开衣柜的时候看见了边上挂着的一件上衣，那是上次从戚景玉家里穿出来的，一直忘了还回去。
霍桥想了想，给戚景玉发了条消息：【差点忘了你衣服还在我这，有空给你】
其实他也就是意思意思，心里想得是开学再说，反正那戚大少爷也不会缺这么一件衣服。但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戚景玉发回来了五个字：【现在就有空】
霍桥看着他的回复乐了，【怎么着，这意思是现在我要给你送过去？】
戚景玉：【可以】
“本质上还是任性的大少爷啊。”霍桥嘀咕了声，放下了手机。
他看向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思索了会，起身，把衣服塞进了包里，背上出了房间门。
他想：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霍桥直接打车去了戚景玉家，门卫大概已经被交待过了，直接放了行。
“师傅，前面那栋停车。”
“诶，好嘞。”
霍桥下了车，刚想往里走时，迎面走出来一个穿米白色大衣的男人，约莫二十八、九的模样，带着眼镜，斯斯文文。
“霍桥？”男人看到他有些意外，而意外的表情过后，他竟然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霍桥愣了愣：“你认识我？”
男人笑了：“不认识，但我刚听景玉说你要过来，这不，一出来就遇到个小伙子，我猜你就是霍桥了。”
“你是戚景玉的？”
“我是他妈妈的朋友，我叫孟嘉年，你好。”男人伸出了手。
霍桥低眸看了眼，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总是在景玉那听起你。”
霍桥微微挑眉：“他总是说我？”
“你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他当然会经常说你了。”
“最重要？”
“嗯。”孟嘉年道，“你一定也知道他性子比较冷，能主动去跟一个人好，心里一定是认为他十分重要的。”
“喔……”霍桥脸上无所谓，但心里听到这个却是又得意又满足，没人会不喜欢自己在别人心里占有重要位置。
霍桥：“他真这么说？”
“他说不出这些话的，不过我能看出来。”孟嘉年感慨道，“就比如这房子，他一般也不让人来，但是没排斥你。”
“那你呢？”霍桥心里想这有什么，那天季项明他们可都来过了。
孟嘉年摊摊手：“我不一样，嗯……这次我也只是带着他妈的口信来的，他妈让他出国过年，可惜啊，失败了。”
“失败？他不去？”
孟嘉年有些苦恼的样子：“是啊。”
霍桥：“那他过年和谁过？”
孟嘉年看着霍桥，一时没说话。但霍桥却从他的沉默中明白了，那家伙大概是一个人过。
这一瞬霍桥突然想起不久前戚景玉说过的话：他们让我自生自灭。
当时觉得是玩笑话，但现在看来竟发现可能是真的。
他家是发生什么问题？
“他不会一直是这样的吧？”霍桥又问了句。
孟嘉年没多说，只道，“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劝劝他，他妈妈还是挺关心他的。”
“……哦。”
“那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你进去吧。”
霍桥点头，孟嘉年则坐进门外停着的车子，离开了。
霍桥在原地站了会，转身走进了小院。他按了两下门铃后，门开了。
“这么快就到了？”戚景玉站在门后，看见他还有点惊讶。
霍桥才不会承认自己收到他短信后就立刻出门了，这会显得他很闲，也会让他这个老大很掉面。
“正好有事要出门，顺便就给你送过来了。”霍桥把包丢进了他怀里，懒洋洋道，“要不然我才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