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用管了。”
柳婳扭头看看王小六儿,然后,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的模样,“本来,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机密,我实在是不应该跟你说的,但是,说老实话,我真的有点儿舍不得你就此没了。”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忍不住苦笑着看着柳婳,“怎么说的我好像死在这事儿上一样。”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总而言之,你自己多小心。”
柳婳又深深地看了王小六儿一眼,然后还摇摇头,好像在自责一样。
王小六儿看在眼里,竟也不说话,直过了好半天之后,才叹息一声,“诶,我问你一个事儿,我不跟你说谎,你也跟我说点儿实话。”
“什么事儿?”
“你跟我在好上了,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王小六儿这一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却把柳婳吓了一跳。
柳婳脸色微变,看着王小六儿,王小六儿也正在侧头看着她。
“你……”
柳婳一脸震惊地看着王小六儿。
王小六儿却一脸温柔地看着柳婳,“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柳婳没做声,继续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王小六儿闭上了眼睛,“其实很简单,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是很了解的,我仔细感应了一下你的身体变化,如果我说错的话,你后来跟我索要的丹药,你根本就没吃,你之后又想跟我要那个东西,本质上,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没说错吧。”
柳婳怔怔地看着王小六儿,又是一阵沉默。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我说的没错?”
“你,你这个人,真的可怕。”
柳婳有点儿惊了,看着王小六儿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一抹畏惧。
王小六儿却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我又不是傻子,其实,摸着良心说一句,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一见面就能征服你的能力,与其说,你是相中我了,更不如说,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知道你后来是怎么想的,但最起码,从我们刚见面的一刹那我能看得出来,你心思很重,而且,多少有些不自然,我估计着,这背地里,或许也多多少少有些难言之隐吧。”
“你既然知道,还……”
“因为,我确实挺中意你的,而且,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如此。”
王小六儿笑吟吟地看着柳婳,“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聊点儿认真的。你今天忽然跟我说这些,也是有意为之吧?是你想跟我说,还是有人想借着你的嘴来提醒我?亦或,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
“我说我是被逼的,你会不会很失望?”
柳婳苦苦一笑,一脸歉意地看着王小六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你应该能明白。”
“我明白。”
王小六儿点点头,“不过,你还没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要是想问我,其实,我也没法告诉你,因为,那边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边。”
“嗯。”
柳婳点点头,然后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她站了起来,在王小六儿面前,踱着步子,“不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姚爷的女儿,我母亲死的早,我很早以前,就被人带走了,有人一直在资助我,训练我,安排我的一切,但我并不清楚,冥冥中,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但是,我知道,只要是他们想让我做的,我就不得不做。”
“为什么?”
王小六儿扭头看着柳婳。
柳婳眼皮一耷拉,“因为,我母亲,还在他们的手上。”
王小六儿沉默半晌,想起了米姑娘,然后又看看柳婳,“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别的理由么?”
“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们抗衡。”
柳婳说完了,长叹一声,然后扶着窗台,转过身来,“你能猜到,其实让我有些意外,我一直觉得,我伪装的足够好,不过,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我对你还不够了解,但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能随便被人利用的蠢货。”
王小六儿沉吟半晌,“所以,到头来,都是戏。”
“也不是。”
柳婳想了想,“接近你,并且尝试着控制你,的确是上面给我下的命令,但,要不要跟你那个,并没有严格的规定,至于别的,更不用说了,所以要是单纯地说,我是为了任务才故意接近你,对,也不对,最起码,大约能有一半左右,我是自愿的,而且,有些东西,骗不了人的。我很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
“我能帮你什么吗?”
王小六儿想了半天,又看看柳婳,柳婳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后续要我做什么。”
“能告诉我,你口中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么?”
“我不知道。”
柳婳撩起眼皮看看王小六儿,“你可能觉得,我是在胡说,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在暗中调查,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是何许人。”
“你尝试过摆脱他们的控制么?”
“你猜。”
柳婳苦苦一笑,“你以为,我这一身修为,是怎么废掉的?”
王小六儿沉默了。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那,我给你的丹药呢?”
“他们拿走了,我得到的第二个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再从你的手里得到那些东西。”
“要多少?”
“最好,也要两颗。”
“多久?”
“一个月之内。”
柳婳喉咙一动,咕噜一声,然后,还忍不住偷偷地看了王小六儿一眼,她低头摆弄着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手指上,却显着十足的不安。
王小六儿将一切看在眼里,沉吟半晌之后,撩起眼皮看看柳婳,“你今天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也是他们想让我知道的,对么?”
“是我自己说的。”
柳婳继续摆弄着手指,却略微顿了一下。
王小六儿一扭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非要说的话,我也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柳婳抿了抿那朱红的小嘴儿,然后鼓起勇气似的,抬头看着王小六儿,“我不想你死。”
王小六儿没做声,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柳婳。
柳婳低头继续摆弄着手指,“你很厉害,虽然,还不够厉害,但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能结交你这样的人,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王小六儿沉默半晌,然后看看柳婳,他忽然笑了,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如果,让人知道,你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你会不会很麻烦?”
“是。”
柳婳点点头。
“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柳婳的手指,微微地颤抖起来,“总而言之,肯定不会太好。”
“会不会被公司带走,送到夜总会,当花魁?”
王小六儿眸子弯了起来,柳婳却没做声,从她颤抖着的手指和不安的神色当中,王小六儿读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王小六儿,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背着手,走到了柳婳身边,然后一脸温柔地拢了一下柳婳鬓角儿的长发,再轻轻一扶柳婳的后脑,将她拉过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要我不说,也容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
柳婳一愣,抬头看看王小六儿,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王小六儿却还是笑呵呵地,他摩挲摩挲柳婳,扬起了半边的眉毛,“不过,以后,你得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可不管你。”
柳婳弱弱地瞅了王小六儿一眼,“你,你什么意思?”
“演个戏嘛,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两颗丹药么?我努努力,不就行了。”
王小六儿坐在一边,然后翘起了二郎腿,“好歹,也委屈你这么久,这事儿,就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吧。”
“那,那条件呢?”
柳婳小心翼翼地。
“条件?什么条件?”
“你愿意帮我,总得有个条件,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柳婳瞅着王小六儿,“我有很多钱,很多。”
“我不要钱。”
“我有一些秘术典籍。”
“我也用不着。”
“我,我,我的手下,有很多漂亮姑娘。”
“有你漂亮么?”
“……”
柳婳俏脸一红,然后忍不住笑了,她娇滴滴地瞅了王小六儿一眼,“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都一样。”
王小六儿一撇嘴,“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但我能看得上的,其实也没那么多。”
“就是说,你还是想要我?”
“也不是。”
王小六儿摇摇头,“强人所难的事情,我不爱做,虽然我以前也怀疑过,但是,知道了以后,我还是有点儿愧疚的,对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我自愿的。”
柳婳背靠在窗台上,羞答答地不好意思看王小六儿,“我是,真的,还挺中意你的。”
“哼。”
王小六儿一撇嘴,伸手摩挲了柳婳一下,“丹药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的,就这样吧。”
“你去哪儿?”
柳婳看王小六儿要走,忙跟了上去。
“回家呗,还能去哪儿?”
王小六儿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柳婳在身后,忧心忡忡的模样。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王小六儿两只手揣在兜儿里,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脑海里想着柳婳跟自己说的,忽然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这边儿有点儿压力山大。
柳婳要的丹药,王小六儿已经用没了,这时候柳婳需要,王小六儿还真有点儿拿不出,不过这不是王小六儿最闹心的,最闹心的地方在于,王小六儿有点儿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柳婳这事儿,更有点儿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跟柳婳的关系。
他喜欢柳婳么?
喜欢。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王小六儿现在很闹心的可不是这个,假若,背后钳制柳婳的势力,是一群小流氓,王小六儿现在就能帮她解决,可问题是,从柳婳的表现来看,那些人,可不好惹。
能轻易地废掉柳婳的一身修为的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厉害角色,王小六儿都有点儿想不出,而眼下,比之柳婳,王小六儿觉得,那个什么什么黄瘸子,可能更棘手一些。
王小六儿担心的不是他自己,他有点儿担心的,是爷爷奶奶。
他爷爷老王头儿,年轻时候确实是个狠角色,可现在,老王头儿已经六十多岁了,年纪大了,人都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现在的他,要对付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还能有多大的把握呢?
王小六儿忽然感觉有点儿害怕,他越想越心慌,顾不得太多,直接骑上自己的小电动,一路风驰电掣地就直往家里赶,越赶越着急,隐隐地,直冒汗,像是恨不得飞回去赶紧把爷爷奶奶从家里接走似的。
可让王小六儿没想到的是,当王小六儿快速回到家里的时候,忽然发现,家门口儿,正聚集着好多人。
那些人,正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看那架势,一个个的,很纳闷儿似的。
“哟,小六子回来了?”
有村子里的人看见了王小六儿,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去市里上班了么?怎么这个点儿,忽然回来了?”
“啊,没事儿,我回来取点儿东西!”
王小六儿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诶,这都干嘛呢?”
“啊,没事儿,市里忽然来了几个人,说是来看望你爷爷的!”
“看望我爷爷?”
王小六儿当时一脸懵,心说什么情况?
他爷爷既不是孤寡老人,也不是什么退休老干部,怎么忽然有人过来看望他了?
他脚下加紧,赶紧挤到了院子里,一到院子里,正看见,上房里头,几个人正在屋儿里,有的站在地上,有的侧身坐在炕头儿上,还有人背着手,正在跟炕头儿上盘腿坐着的老头儿老太太说着什么,那样子,像是在做动员工作似的。
老王头儿一个人盘腿坐在炕头儿上,耷拉着眼皮,手里捏着个烟袋,阴沉着脸不说话,那站在地上背着手的是个不超过四十岁的汉子,中等个儿,正用食指和大拇指掐着一根烟,狠狠地嘬了一口之后,有点儿流里流气地对老王头儿说,“老王头儿,你丫别不识抬举,行不?你丫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