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外官道上,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的马车急急驶过,扬起大片尘土,最终在一座山脚下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辕上充当车夫的陆和筠回头隔着帘子对车内道:
“表妹,可是这座山?”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掀开车帘,手指如葱根般纤纤细长,宋佳音自车内探头往前方那座山望去,轻轻应了声:
“正是。”
陆和筠微微颔首,将马车停到一旁,动作利落地跳下车辕,余光瞥到车内碧色倩影探出了身子,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横递到她面前。
而正欲跳下马车的宋佳音瞧着这递到面前的手臂,目光顺着望过去,便瞧见男人头扭向一旁,面无表情,好似这手不是他伸的一般,亦或是带着股子不情愿。
宋佳音觑着陆和筠紧绷的下颌线,只当他是顾着风度才打算扶自己,于是便打算不理这手,可转念一想,她坦坦荡荡的,干嘛要别扭?
于是宋佳音将手往他小臂上一搭,借力下了马车,末了却惊奇地望着那依旧横着的手臂,心想,这人手臂绷得硬硬的,真稳,她这么用力也不见往下坠。
下了马车,二人对视一眼,便往那山脚下走去。
这座山正是宋母先前买下的茶山。
上回宋佳音来没问到这茶山如今的主人是谁,这回是想再打探一下。
山脚下上山的路前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棚里坐了两个穿着布衣的青年男子,高个儿的叫陈大,胖些的叫刘三,他们目光时不时扫向周围观望着,瞧见有一个穿着虽不奢华却也透着精致的姑娘走上前,身后还跟着个低着头小厮打扮的男子,陈大当即便起身拦住,冷硬地道:
“此山不可进。”
扮作小家碧玉的宋佳音也不恼,客气地问为首之人:
“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这山的主人家是谁?”见二人不接话,她状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是我太唐突了,是这样的,我手上有几个闲钱,听闻这附近茶山收成好,便想着能否买下一处,也好让这钱生钱,不白放着用一点儿少一点儿。”
她说罢便向身后‘小厮’陆和筠点点头,示意他将两个荷包孝敬这二人。
刘三见宋佳音很上道,大肉脸挤得眼睛愈发地眯起,迅速伸手接过了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看,顿时乐开了花,不待旁边陈大阻拦便笑着回道:
“这位姑娘太客气了,只不过若是问我别的,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要问这茶山的主人是谁,在下也是不清楚的。”
“不清楚?”宋佳音疑惑,“那是何人雇二位守着这山的?”
刘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
“是一个姓周的管事,说是要我俩防着有人进山偷茶,一人都不许放进去。”
宋佳音若有所思,她早便发现这守山的二人并非似那翡翠山庄的带刀护卫一般气质独特,瞧着倒像是普通家丁之流,不过也是,若是真让那些带着铁血气质的护卫守在这儿,岂不是太打眼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她装作很是遗憾的模样,顿了顿,又似是无意般问道:
“二位在此地守了有好几年的吧?”
刘三闻言,想了想,似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答道:“有三四年了吧。”
宋佳音点点头,“那二位是只在采茶的这段时日守在此地吗?”
刘三闻言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猛地被陈大捂住了嘴。
陈大面无表情道:
“二位还是快走吧,否则我们职责所在,只能失礼了。”
宋佳音见这人荷包也不接,还真有原则,不过她心里大致有了些答案,这守山的二人好似知道得并不多,倒也没必要再问下去,当即便谢过一番告辞了。
陈大望着宋佳音二人背影远去,这才松开捂住刘三嘴的手,刘三顿时不高兴地道:
“你拦着我干嘛?”
“你不觉得这二人很可疑吗?周管事可是说过若有可疑人出没,必须马上通报。”陈大说罢竟放出一个信号烟花弹,烟花伸上高空,炸响一声四散开来。
茶山内围有人收到信号,当即便层层上报。
而刚走不远的宋佳音听到那声‘砰’的烟花炸响声,仰头一望,不由微微蹙眉,与陆和筠对视一眼,立时上了马车,陆和筠马鞭一扬,驾着马车迅速沿着来路驶去。
可不多时,他忽然耳朵一动,眉头微皱,望着前方的岔路口,拐了个弯。
“表妹,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他朝后扬声道。
车内宋佳音应了声,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景象飞快倒退,前方不远处正要路过一处山崖,她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山崖,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有了个惊人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