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一阳说的那样,哈鲁宾的战略位置确实非常的要命。很显然,阿列克谢耶夫也意识了到了这个问题,俄军在这里搞了个临时的后勤补给基地,并且修建了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部署了一个师的兵力在此。
如此大规模的会战,一个师的兵力不算起眼,但是以杨志和沈一阳手头的这点兵力,加上没有足够的重武器的缘故,想打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两道显得有点凌乱和单薄的铁丝网,后面就是俄军挖的战壕,昔日的小渔村已经被扩建了一圈,半人高的围墙后面,俄军正在忙碌着继续修围墙。
“军区考虑的非常周到,渗透进来的部队,以前都是一个师的。配合度上是没问题了,可是怎么就想起来让我当头了?”杨志有点苦恼的笑着对身边的新参谋长沈一阳说。
“独立7师的刘师长,作为渗透进来的主要领导人,他在向军区汇报的时候,提出的这个建议。他认为你长期在后方坚持作战,熟悉情况,对俄军的作战风格也足够了解。在这之前你还参加过绥化防御战,如果不是留下来坚持,恐怕已经挂上了校官的衔了吧?”沈一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轻声解释道。
“你还是别说这个了,我一个上尉营长的出身,居然要指挥这么庞大的一只部队,实在是太滑稽了。”杨志笑的更无奈了,沈一阳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志道:“军区不已经下令,给你连升三级,现在已经是上校了。”
杨志看看比自己年轻的更多的沈一阳,不由的苦笑道:“走吧,我们回去吧。这一次的指挥权,表面上是在我手上,实际上我们还是多听听刘师长的吧。”
收起望远镜,两人从草丛中缓缓的退了下来,潜入了附近的一片林子里,消失在傍晚的余晖中。
“呵呵,指挥权的事情,是上级决定的,我坚决服从。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们啊,独立7师的前身是黑龙江保安第三师,战斗力上可不能和正规军比较,军官素质也不算齐整,能把我们派进来,就是因为我们对地形熟悉。”独立7师的师长刘长荣,整个人看起来干瘦的紧,带着一副眼睛,有点像一个教书先生,而不像是一个军人。
“保安师?”杨志失声道,脑子里翁的一下,一阵苦涩的滋味浮了上来。
“是啊,我们师长以前是绥化地区的行署专员呢。”独立7师的一个官员笑着接过话,杨志和沈一阳互相看了看,顿时明白了很多东西。独立7师装备的是一水的俄制水连珠,不用说这都是战场上缴获的来的,迫击炮看年份也都是十年以上的,原来根子在这上面呢。
“你们怎么不早说?”沈一阳也有点火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眼看就要开战了,居然闹出这个事情来。
“你们没问,我们说什么嘛?”那个插话的官员还了一句不满的,刘师长看出这两位的不满了,连忙接过话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配合你们行动,之前没来得及说,是我的不对。”
沈一阳和杨志明白为啥两人成为这支敌后部队的领导了,虽然有一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可是也能从侧面看出一个问题,目前北方军区兵力也出现了短缺,或者说投入正面战场的部队,军区方面认为有所不足。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沈一阳摸出怀表来看看时间,不动声色的对刘师长笑道:“呵呵,保安师怎么了,哈鲁宾的老毛子也是一支二流部队,又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打他们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配合好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刘师长本人是文职人员出身,所以在指挥权上没有去争,这时候也看出来这两人的担忧了,点头道:“参谋长说的好,那么我们就按照之前的布置,下去准备了。”
独立7师的人下去了,沈一阳和杨志则陷入了沉默中。
“有烟没有?”杨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沈一阳楞了一下,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摸出一包没拆开的烟递过去。
狠狠的抽了几口烟之后,杨志丢下烟头狠狠的踩了几脚,发泄了一些不满后低声道:“我算明白了,难怪军区只是让我们做好战前的准备,等待从西线快速插进来的增援部队,然后再攻打哈鲁宾。”
沈一阳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恶狠狠的拿过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支,好一会才低声道:“军区是打算让我们当预备队了,对我们也不够放心。你想一想,在这之前你是一个上尉,我是一个少尉,嘿嘿。咱们两个尉官军区能放心么?”
杨志一声叹息道:“原先第六军倒是留下了一个副师长统筹指挥敌后工作的,结果上个星期牺牲了,结果我成了敌后经验最丰富,职务最高的军官。我想让我们俩挑头,军区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嗯,时间上也不允许了,估计总攻就在这两天。你看看这哈鲁宾我们是打还是不等一等?”
杨志想了一阵,猛地目露凶光道:“打,只要军区传来总攻的消息,我们就动手打。你看看这一带的地形,不及早动手拿下哈鲁宾,根本没有时间修筑起必要的防御工事。”
沈一阳道:“问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大炮,就算有也没有正规的炮兵。硬打的话,有成算么?哈鲁宾可是俄军一个正规师,一万两千多人呢。就算我们打下了哈鲁宾,一时去那里找工具来修工事?”
杨志道:“工具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第六军撤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一批物资掩埋在这附近,活是我带着人去干的,我知道地方在哪。打下哈鲁宾后我带人去挖。现在我们还是商议一下,这仗该怎么打。”
两人一番商议中,天渐渐黑了下来。商议的结果是以原先第六军留下的老兵为基础,组成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队,利用夜色的掩护潜伏接近哈鲁宾,突然发起攻击。火力方面,将全部的迫击炮集中起来,对准一个点猛烈的轰击。独立7师作为预备队使用。
商议完毕,两人召开了一次紧急的军事会议,同时将结果上报了军区。当天夜里军区回电称,谨慎从事,无把握不可鲁莽。回电还告知两人,总攻时间定下了,后天凌晨4点。
这样的一个指示,显得多少有点模糊。是军区不重视这股力量的作用,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呢?杨志和沈一阳陷入了迷惑中。
实际上余震和军区的一干头头们,接到沈一阳的电报后,也非常的头疼。下面上报的情况,也确实是实情,真要是总攻之后等穿插部队去打哈鲁宾,一旦不能及时得手,就等于给俄军放了生。最关键的,还是沈一阳这个总统的“亲戚”掺和在里头。
杨志和沈一阳又一次紧急商议,最终还是决定想军区报告,有把握拿下哈鲁宾,请军区批示。夜里12点的时候,军区回电“同意”。
事情决定之后,两人就开始了紧急的部署,别看这两人是年轻后生,但是胆子大有冲劲,敢想敢干,杨志还有相当的作战经验。也该这两人运气好,因为哈鲁宾对俄军而言是后方,守备的俄军师长,压根就没把防御太当回事。平时来骚扰的也都是些小股的游击队,一个师兵力守这么一个小地方,可谓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在防御上也不怎么上心,修个工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个防御体系的漏洞很多。
杨志派出的侦察兵,第二天一早回来报告,俄军的现在主要的工作是修围墙,外围的铁丝网拉的太稀了,等于没有一样,野战工事也没修好,战壕挖的还有一米深,夜晚的时候,外围阵地上部署的兵力很少,不超过一个营。侦查部队轻松就摸进了哈鲁宾内部,得出的结论是,我军完全可以利用夜幕的掩护,从俄军防御不严的地方直接摸进哈鲁宾,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志闻讯大喜,别看独立7师指望不上,第六军留下的三千多人可都是经过战火洗礼的老兵,夜战经验也都相当的丰富。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一个突然袭击,就能把俄军打蒙了。
杨志和沈一阳一番商议后,决定让独立7师把带来的手榴弹都收集起来,交给那些老兵使用。每人携带十枚手榴弹,趁夜摸进哈鲁宾,连炮火准备都免了,还能节省一点弹药。
……
余震发动总攻的时间,非常的有讲究。因为电报侦听工作的到位,俄军的调动部署完全掌握在中国军队的手中。这一段日子,俄军正在阿列克谢耶夫的命令下,频频调动调整部署,余震和克泽商议之后,决定打他一个时间差。也就是在俄军一大半部队还在调动的途中,突然发起进攻。
战局的发展,正如战前沈一阳预判的那样,尽管俄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东线战局因为俄军之前重点防御,中国军队的推进速度并不快。兵力上暂时出于劣势的前沿俄军,进行了拼死的抵抗争取时间。西线战局则相反,俄军尽管占有地利,但是在中国军队优势兵力的突然袭击下,地形的优势并没有凸显出来。双方激战一日后,西线战场向前推进了三十公里,并且正在快速的向纵深推进。军区派出的直插敌后的一个师的兵力,也已经迅速的趁俄军阵脚大乱的时候,悄然借着地形掩护,渗透到了俄军的后方,星夜兼程赶往哈鲁宾去。
东线战场,在最初的快速推进了十多公理后,中国军队的推进速度开始减缓,原因无他,这一线俄军部署的兵力本来就多,加上备受骚扰的俄军,也修筑了相当多的防御工事。
激战第一天夜里,俄军东西两线在一定程度的后退后,堪堪稳住了阵脚,暂时挡住了中国军队快速推进。
坐镇榆树县的阿列克谢耶夫,获悉中国军队发起的突然攻击后,大为震惊,紧忙重新调整部署。不过阿列克谢耶夫的反应还是有点慢了,当天夜里中国军队发挥夜战的优势,不停顿的攻击下,西线的已经迫近舒兰县城外,东线完成了对德惠县俄军的包围。
不断传来的坏消息,很快让阿列克谢耶夫明白一件事情,中国军队投入的兵力绝对不比俄军少,而且很可能还多很多。更让阿列克谢耶夫震惊是,中国军队的重炮数量惊人,前沿传来的一个一个消息中,总会提到中国军队那让人窒息的恐怖的炮火准备。
一天一夜的战斗下来,整夜都没合眼的阿列克谢耶夫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统计数据,至少4个俄军师,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被中国军队强大的突击力量击溃了。目前这些师都失去了联系,前方战局陷入了混乱之中。
阿列克谢耶夫意识到他很可能迎来军事生涯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快速下令全军后撤,一直撤过呼兰河一线。前方传来的消息,战线在舒兰、德惠两个县城外围暂时稳定了下来。这时候是投入部队进行反击呢?还是主动后撤,阿列克谢耶夫犹豫了。
这一犹豫是致命的,也是战后阿列克谢耶夫备受诟病的地方。从冷静的角度去判断第一天的战斗,不难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军队出乎意料的强大,发起攻击的时间又在俄军频频调动,准备进攻的要害点上。这时候选择后退,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阿列克谢耶夫骨子里轻视中国军队的因素在起作用,甚至包括他的参谋团,这个时候想的也都是怎么调整兵力,发动反攻,给可恶的中国猴子一个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