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合作(7)

“将微儿离京的消息悄悄透露给僖皇子。”秦王下了命令。

周侍生诧异:“殿下,僖皇子对王府虎视眈眈,将郡主的下落给他,万一僖皇子做了什么,这可怎么办?”

秦王缓缓抬眼看向周侍生,眼神如寒冰,吓得周侍生跪在地上:“殿下,奴才只是……只觉得郡主既然有机会离开汴京,不再受到威胁,也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这又何尝不是我这个父亲的心愿,只是你可想过,鱼儿把微儿送出京城,官家会不知道吗?”秦王收敛了几分冰冷,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道:“官家会让微儿逃走吗?”

周侍生不敢说话。

“官家不仅对本王怀有杀心,对鱼儿也一样,所以你该明白,为什么官家会同意鱼儿跟微儿的婚事。”秦王长叹一声,周侍生瞬间明白。也就是说,这场赐婚,本来就不打算让两个孩子任何一人活下来。

“僖皇子跟官家不同,他想笼络鱼儿,自然会替鱼儿保护微儿。”秦王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出城的方向:“若有僖皇子出面,官家应该会饶微儿一命。”

最重要的是,之前周侍生已经将僖皇子暗中派人进入王府示威的消息告诉了翠微。僖皇子半途找上微儿,微儿定会担心父王和僖哥哥的关系,而自愿返回。

只有将微儿留下,官家才会暂时相信秦王并无谋逆之心,拖延几天时间。而僖皇子若是将微儿找回来,也会惹怒柳素鳞。到时候柳素鳞必会为了微儿跟自己合作。

只是这其中的算计,不可能为周侍生所知,更不能让秦王妃知道。上次,秦王妃已经做出要让柳素鳞和翠微私奔的决定,这次肯定也会为了两个孩子,再干出别的事。

“奴才明白了。”周侍生应下,秦王道:“退下吧,此事办完,其他一切照计划行事。”

翠微的马车已经走了,柳素鳞却还在门口呆站着,他很清楚,官家、宰相王宣、僖皇子、秦王,都是精于算计之人,迟早会知道翠微被他送走了。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破案,将这汴京城中谋夺大位的局面破除。

这样才能抽身去见微儿。

“望秋水,情绵绵,无敢绝期。落烛泪,路迢迢,何时得见。”江舟刻哼起了小曲,将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柳素鳞拉了出来:“落帘求个潇洒意,门前只缺酒消愁。”

“词写得这么好,不如去勾栏瓦肆找个歌姬,唱罢汴京。”柳素鳞被戳中心思,没好气地说了江舟刻一句:“走了,去风月楼,这么厉害就让樊盈盈把穆叔的事交代清楚。”

江舟刻故作惋惜地道:“柳大人真是多情,这边送走发妻,那边就要去风月之地,此生好不潇洒。”

柳素鳞眉头微微发抖,江舟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走走走,正事最重要。”江舟刻见柳素鳞生气,当即带路。

然而柳素鳞和江舟刻还没走出三步,就见楚云留匆匆赶了过来道:“柳大人,你可知金市东和花辞镜去开封府状告王宰相?”

柳素鳞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怎么一早上没见金捕快和阿镜。”江舟刻有几分惊讶,看向柳素鳞。昨天不是刚跟王宣谈好要合作吗?难道是柳素鳞的缓兵之计?

“苏大人现在堂上不知该怎么办,派了人去大理寺请叶大人。”楚云留盯着柳素鳞道:“柳大人莫非有什么计策,要绕过大理寺?”

“怎么可能是我!”柳素鳞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他们充其量只是捕快和女吏,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这么跑去开封府告当朝宰相,依宋律得先挨一顿杀威棒!我怎么可能让这两个笨蛋去送死!”

说完柳素鳞转向楚云留问道:“那棍子打了吗?”

楚云留摇头:“苏大人派人来的时候还没打。”

柳素鳞倒是想立刻赶到开封府,解决金市东和花辞镜,但走了两步,又想起风月楼,只能停下脚步看向江舟刻:“你……”

“放心,交给我就是了。”江舟刻推了柳素鳞一把:“金捕快和阿镜都是好人,如此突然,说不定是被人利用了。”

“多谢。”柳素鳞立刻跟着楚云留往开封府赶。

“柳大人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后面的楚云留问出了其他人想问的话:“金市东是你所救,花辞镜是你力保举荐,他们两个背后的事,你真不知道?”

“若世人不信,我解释也没用。”柳素鳞定下心神,脚步坚定:“若是有人利用他们,我自然会把他揪出来。”

苏明道的权知开封府乃二品官,但他这官却一直当得如履薄冰。首先,按照官家自己的话,当初太祖任命他为储君,因此让他担任开封府尹。

那按照官家的话,现在担任开封府尹的人,应该是秦王,因为依据“金匮之盟”,储君就是秦王。但官家怎么会让秦王真的担任开封府尹。

万岁殿诡事闹得天下皆知,这官家什么心思,他苏明道又不是真的草包,岂会全然不知?

秦王的储君之位,只不过是用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理由。现在太祖嫡子昭皇子已经死了,秦王要是有个万一,那当上储君之位的,除了僖皇子还能有谁。

而他,只是以大臣的身份,觍着脸暂代储君之位。

为了体现官家的开明,所谓方便为臣的他行事,故意在开封府尹前加上“权知”二字。这样他就好像真的可以放开手脚管了。

他是苏明道,可不是柳素鳞。

自己不过是个布衣出身的官员,不管干了多少,终究不过是个“臣”,只要官家一道圣旨,是死是活,抄家还是灭族,也就是瞬息之间罢了。

他既要干事,又不能功高震主。

因此他在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办得差不多,大家互相给个面子就行了。这天下是官家的,该操心的是官家,而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开封府尹,还是“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