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尸中线索(15)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柳素鳞,这场谋杀也必然发生。

何连兴要么听话,在烧毁信笺时中毒而亡,要么被发现私藏信笺,被人谋杀。

显然现在发生的是后者。

“你方才让我吃的解药,是新制的?让我猜猜啊,你莫非知道制作印泥的毒物是什么了?”江舟刻问道。

柳素鳞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王宣宰相的门口,盯着府邸牌匾,柳素鳞道:“嗯,上次我带花辞镜来向王宰相寻求答案,在宰相府见到了一种名为‘真邪’的花。此花剧毒且少见,于是回去后,我查了不少关于此花的记录,试着制了种解药。就是你方才吃下去的。”

“这可真巧啊,估计王宰相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会为了打发时间,而制作解毒药。”江舟刻替王宰相惋惜,但脸上却露出笑容:“我们进去拜访一下宰相大人吧。”

柳素鳞点了点头,跟柳素鳞一起走进了宰相府。

柳素鳞从拿到何连兴留下的那封信,看到落款留下的印章时,就怀疑那是“真邪花”的汁液碾磨而成。

柳素鳞因为学习炼丹的缘故,常年跟各种药草打交道,可以轻松分辨药草的性味。当初在宰相府看到“真邪花”时,就闻出了花上那若有若无的特殊香气。

因此这封信展开时,发现纸笺上带了这股香味,这才想起用丹药试试。

没想到这一试,竟然成真了!

宰相府的下人,都认识柳素鳞,他们地位不高,本也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敢阻拦。柳素鳞就这么长驱直入,到了宰相府的花厅。

谁知,王宣竟然坐在花厅中,面对一盘棋,等着柳素鳞。

“柳郡马坐下来手谈一局如何?”王宣发出邀请,柳素鳞点头,来到王宣的面前坐下。他细看棋局后道:“想不到这局棋,大人竟然留到了现在。”

桌上这一局棋是柳素鳞来宰相府求教时下的那盘。

王宣饶有兴趣地盯着棋局,下了一子道:“郡马不觉得,这一局棋非常有意思吗?明明那么多次都要终局,却总因下一步,而绵延无绝。”

“不会的,这棋子有限,棋盘也有限,终究会棋尽人散,走到终局。”柳素鳞随手落了一子,看着棋盘,继续补充:“抑或,下棋之人已达目的,就可以掀了这桌,重新开局。”

王宣笑了,看了跟来的江舟刻道:“这位就是犯下无数杀人血案,赫赫有名的血侯之子,三年前弑父讨好正道的江舟刻?”

突然被点名的江舟刻摸了摸鼻尖:“弑父就弑父,讨好正道,不至于。对他们来说,我终究是罪人之子,怎么洗都没用,不如大方承认好了。何况,我并不觉得父亲让我很困扰。”

“哈,说得好,比之镇守边疆,忠心耿耿为了大宋天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杨氏一族,清醒不少。二臣就是二臣,不管尽多少忠,都没用。”王宣赞许地点头:“不愧血侯之子。”

“王宰相不需要重复我知道的事情。”江舟刻完全不道谢,甚至语气还带着三分拒绝多管闲事的调调:“今天我挥剑的时候,不小心带了点我爹教我的血侯真气,要是不尽快找到那个倒霉蛋的话,这如蛇蝎的真气留在体内时间久了,会武功尽失呢。”

王宰相抬头,看着江舟刻。

柳素鳞道:“行刺皇子,是重罪。”

“与我何干?”王宣脸上露出冷笑,但柳素鳞却道:“我不知道犼纹印藏于府中何处,不过只要把宰相大人带至僖皇子那里,我有的是办法,让僖皇子手下那些犼纹者认你。”

“看来何连兴给你留下了足以指证本官的证据了?”王宰相也撕下和善的面孔,露出阴险狡诈的一面。

柳素鳞点头道:“何连兴干了这么多混账事,三法司那么多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明他的背后,有地位凌驾于三法司之上的人,这种人最有可能身在中书省。”

“秦王乃官家的亲弟弟,按金匮之盟又是储君,他也有可能。”王宣脸上露出莫测的笑意:“当年灭北汉,秦王随军,可是入了晋阳呢。你不觉得他暗中收编犼纹者的可能性更高?”

“犼纹者若真的听从秦王殿下,太平兴国四年,官家兵败辽国时,就趁乱刺杀官家,栽赃辽军,再依金匮之盟继承大统。”柳素鳞说得王宣无法反驳。

“你觉得只要江盟主就能把我拿下吗?”王宣没有继续辩解,反倒是站了起来。柳素鳞沉默片刻,方道:“我想救你。”

王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柳素鳞道:“救我?柳大人这是疯了吗?”

别说王宣觉得柳素鳞疯了,江舟刻也在想,他跟柳素鳞可没有血缘啊,自己父亲的疯病不至于传染给柳素鳞。

但柳素鳞也极少见地发出冷笑:“昨夜,若不是我带走了证物,现在王宰相的身份早已被官家得知,现在宰相府恐怕已经被禁军和大内高手包围,哪儿来什么棋局!”

江舟刻只觉得自己脑子不是很够用,这种时候还是放弃思考吧,专心当个保镖比较重要。

“看来金九阁这一局,当真是为了栽赃本官?”王宣颇为感叹:“是个好局呢,不过布局之人应该非常后悔,毕竟柳郡马才是最不该留的人。”

穆子渊下巴上的字,是死前,被人刻意割出来的。

通过查看穆子渊的尸体,他的双手经脉被毁已有很长时间,被关期间,根本不可能在胡须疤左深右浅,明显是由另一人用刀刻下的。

金九阁的人,真正想要的是让柳素鳞相信,是王宣害死了穆子渊。然后借柳素鳞的手,除掉王宣和犼纹者。

柳素鳞并不理会王宣的嘲讽,而是道:“跟我合作,换取苟延残喘的时间,说不定你们犼纹者能找到脱困之法,否则今日就是犼纹者覆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