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药金(2)

“大人,吏部衙门,总不能给假金子吧?”梁峰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柳素鳞就是顿板子。

柳素鳞想的却是,吏部衙门的门一开,自然也是要花销的,梁峰不过是个小民,与吏部有金钱往来,数额也不大,照理不会是什么不法差事,于是问道:“既然是吏部衙门,为何吞吞吐吐,宁可挨打也不说明?”

梁峰被问住了,好半晌才道:“原本,这等赚钱的美差,也轮不到我。”

原来梁峰是帮吏部采办了一批灯烛。

一支可以烧半个时辰的蜡烛,造价三文,市面上的价格是五文,官府采购则会加至七文或八文。一般这种生意,都有固定的商家进行买卖。

但今年吏部里又有人想动点心思,从烛火里揩点油水,于是想找个之新商家。梁峰平日做些小买卖,走街串巷,得了消息,自己又有点门道,能拿到两文的蜡烛,于是就打点了关系,得了这么个差事。

“大人,小民也只是一时起了贪心,可我卖的灯烛,物美价廉,比不平日衙门采买的差。只是这事不便为外人道,若是说出去,我后面的买卖也不成了。”梁峰低着头,若真是吏部用了假金子,那他可就真的投告无门。

果然还是沾了点徇私之事。

柳素鳞看梁峰畏惧的样子,只能摇头道:“既然开封府苏大人已经打了你四十板子,你当知错了吧?”

“知错!小人知错!”梁峰点头如捣蒜,柳素鳞问道:“既然知错,本官暂不罚你。吏部公差给你的金子,可还有剩,你都花什么地方去了,一一道来。”

梁峰从袖中取出最后一块金子,递给柳素鳞道:“也就是吃吃玩玩,最后还剩一块,大人请看。”

柳素鳞拿过金子,竟然有种熟悉感,这是一块有猴脸的金子!

金九阁。

柳素鳞拿着这块金子,问道:“你还谭青航的金子,就是这个?”

梁峰眼神飘忽了一瞬,颇有些为难:“是啊,这一小块,刚好一两,还起来也方便。”

柳素鳞可真是不得不服,这是金九阁的筹码,吏部的官差真的会拿这东西结账?至于梁峰:“你瞒了什么?”

“大人,我……”梁峰想分辨两句,柳素鳞已经将猴面金放下:“你当真不知这是何物?”

梁峰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不作回答。

看这态度,柳素鳞就知道,为了宁挨四十大板,也不说了。

“莫非是你认识的那位吏部公差去金九阁赌钱输了,才想出用灯烛牟利之法,你不想断了这门营生,因此故意隐瞒?”柳素鳞拿着猴面金,问出了此事。

梁峰伏地:“大人,小的只是一时起了贪念,谁能想到公差手里,金九阁的金子是假的!”

“你花出去时,无人发现这是假金?”柳素鳞看着猴面金,从手感重量上确实极难分辨真假,梁峰点头道:“金九阁的金子在汴京城流传也有几年了,从未出过事,自然……也就没人怀疑。”

结果谭青航将这些金子拿去了钱庄,发现是假金。

而开封府呈递上来的案卷也写明了,钱庄之前就有收到假金,因此特别留心,将谭青航的金子进行了查验,果然发现是假的。

而这家钱庄,竟然与裴慎府家搜出的栽赃存根,是同一家。

“大人……”梁峰小心翼翼地试探,柳素鳞写了张字据递给梁峰:“这快金子我暂且收了作为物证,字据你拿好,待结案,我会还你。”

梁峰立刻将字据叠好收在身上。

柳素鳞叮嘱梁峰不得招摇过世,此事不要胡乱宣扬后,就让梁峰先回去了。

抱着食盒的翠微见隔间门打开,梁峰出来,知道柳素鳞的事谈完,立刻拿了食盒就要进去。

谁知没走两步,突然被路过的差役拦下:“站住!你就是新来的女吏?”

历来,大理寺是没有女吏的,今日叶安突然宣布,今后大理寺会有女吏,几乎所有公差,心中都不服。

当差本来就该是男人的事,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织布绣花补贴家用,跑大理寺当差,算什么事?总不能是咱们的叶安叶大人,心里也有点不可告人之事,打算在大理寺的俸禄养小妾吧?

这俩官差本就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眼神凶恶,翠微吓得退了一步,握紧手中的食盒,小声道:“不、不是。”

“不是女吏你来大理寺干嘛!”另一个一手抢过翠微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都是些精致小菜、糕点,顿时眉眼一笑,却难掩几分猥琐:“还挺懂事,知道女人当差得尽人事。”

翠微见给柳素鳞的东西被抢,急得也顾不上怕,伸手就要抢,又怕吵闹声打扰柳素鳞看文公,只能压低声音道:“你们别打扰大人看公文,东西还、还来,大不了我下次多带点就是了!”

原本柳素鳞见梁峰离开,准备看完剩下的公文,却突然听外面有公差因女吏之事起哄。没明白怎么花辞镜还没走,想着以花辞镜的性子,只怕这俩公差都要吃个教训,就低头继续看公文。

谁知外面越闹熬越凶!

这俩公差本就看翠微柔柔弱弱,说话都不敢大声,居然还来抢他们手里的食盒。火气就上来,一个用力,直接将翠微拉倒,手里的食盒也砸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你们!”翠微忍着脚腕剧痛,气得俏脸生红:“怎么可以这样!”

“还敢顶嘴!”其中一个抬起拳头就朝翠微砸去!

翠微吓得伸手挡住眼!

拳头却没落在身上,周围也突然安静。

翠微放下手,就见柳素鳞捏着公差手腕,拦下拳头,脸色阴沉得吓人。

柳素鳞也没想到,这俩混账欺负的竟然是翠微!不觉手上更用力,被捏的公差惨叫出声,他虽没了内力,可习武之人,外力、气势尚存,吓得两名公差腿都软了。

“柳、柳大人!”二人突然意识到闯祸,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素鳞哥哥!”翠微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柳素鳞,急忙拉住柳素鳞的手:“我没事,你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