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三太太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身后的婆子则立刻扶住了她。
宥三太太稳住身子,抬头见到白蓉萱,横眉瞪目地指着她的鼻子叫道,“好啊!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我问你,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白蓉萱被教训得莫名其妙。
她一脸不解地问道,“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
宥三太太道,“你还装蒜?真当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傻子,由着你糊弄,你干得好事我已经全都知晓了。”
白蓉萱更加奇怪了,她诧异地问道,“您先别忙着生气,把事情说清楚了。”
宥三太太身后的婆子见状也赶忙劝道,“太太,您是长辈,治少爷哪里做得不对,您教训两句也就是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治少爷都糊涂了。”
白蓉萱忍不住瞧了那婆子一眼。
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她哪里做得不对?
她和外三房没什么往来,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白蓉萱也有些生起气来,皱着眉头道,“正是这个道理。要不您进屋里喝杯茶再说?”
宥三太太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谁稀罕喝你家的茶?我说两句就走,要不是为了当面和你对峙,我连三房的门也不想进。”
白蓉萱越发觉得宥三太太有些胡搅蛮缠。
她冷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不知道您要和我对峙什么?”
宥三太太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你暗中资助唯哥?挑唆他和家里对着干?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白蓉萱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白蓉萱平静地道,“没错,我的确给五哥送了些钱财……”
话未说完,宥三太太居然直接扑了上来,伸手就要抓她的衣领。白蓉萱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便往后退。只是宥三太太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襟,就被一旁的大秀扣住的手腕。宥三太太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这些?哎哟一声惨叫,人便歪到了地上。
跟她来的婆子见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争先恐后地上前扶住宥三太太。
宥三太太自己显然也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下人推倒在地。等她反应过来,气得差点儿直接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大秀便道,“反了反了!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敢对我不敬!快!快把她给我绑了!”
大秀浑然不怕,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如此一来,外三房婆子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动手了。
这里可是三房的地界,她们只有几个人,若是真惹怒了白修治,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宥三太太正在气头上,见状便道,“全是些没用的废物!我亲自动手,我倒要看看,三房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长辈了?再不然……咱们到宗祠去说理去!我们外三房虽然只有孤儿寡母,却也不会任由人欺辱而不还手。”
说完,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要教训大秀。
白蓉萱立刻拦在了两人中间。
宥三太太冷笑道,“你不如吩咐人直接锁了我的命好了,否则我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这世上,最难缠的便是把死啊活地挂在嘴边的人。
白蓉萱简直厌恶极了。
她淡淡地道,“我看您是气极了,说话办事都没了往日的章法,不如回家去冷静冷静,等心平气和了再来说话,免得这样大吵大嚷的,实在有失身份。”
说完,她又看向宥三太太身后的婆子,“你们是服侍三太太的人,遇到事情更该出面调和劝阻才是,这样煽风点火,成什么样子?”
几个婆子讪讪地低下了头——他们倒是想劝,也得有人听才行啊。
自从宥三爷去世之后,宥三太太的脾气就变得越发古怪,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好话。
宥三太太闻声,更是怒极反笑,“外三房有外三房的规矩,轮不到外人来指指点点。你今日非得把话说清楚,为何要挑唆唯哥与家里作对?我就说呢……唯哥平日里多么听话孝顺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一定是你!你见不得外三房的日子过得好,便故意带坏了我的唯哥,让他和家里作对。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外三房又碍着你什么了?”
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白蓉萱也被说得心头火起,冷着脸道,“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问起来,我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前些日子听说五哥生了病,居然没钱抓药,甚至要到黄浦江畔帮着搬运货物赚些小钱。我心疼他操持不易,作为兄弟,自然能帮就帮,总不能看着他一病不起吧?不知三太太在责怪我什么呢?”
宥三太太道,“你知道什么?我是故意不给他钱花的。他好日子过得多了,哪里知道外面的疾苦?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外头乱七八糟的事,安心回到家里来。我这是为他好,偏偏全让你给搅和了!”
白蓉萱虽然猜到了宥三太太的用意,但还是无语地道,“难道你儿子生病无钱医治,也要硬挺着吗?”
宥三太太强硬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不是我把他赶出去的,是他为了那只狐狸精抛家舍业,自己出去的!我不给他些教训,他又如何能浪子回头?”
白蓉萱已经不想再和她浪费唇舌了,“即便这件事五哥做得不对,你身为母亲,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谈,你这样将儿子扔到外面,任由他自生自灭而不理会,甚至这会儿还来责怪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这么做,非但不会让五哥回心转意,只会让他离你越走越远。”
“你知道什么?”宥三太太尖声道,“我含辛茹苦将他拉扯长大,在他身上耗费了半生精力,我期盼着他能早日成才,当家做主,振兴外三房。这些年,衣食住行我样样关心,他生病是我照顾,他出门在外我担心得夜夜睡不着觉……可他又是如何报答我的?为了一个戏子,居然连母亲也不要了!这样的儿子还算儿子吗?是他铁石心肠在前,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宥三太太嘶吼到最后,声音里已只剩下无助和痛苦,呜咽着号啕大哭起来。
正哭着,门外传来了闵老夫人的声音,“你一个做长辈的,在晚辈面前哭哭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白蓉萱大吃一惊,没想到惊扰了闵老夫人,让她也特意赶了过来。
白蓉萱急忙迎到门口。
易嬷嬷扶着闵老夫人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