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郻
可她从来也不曾觊觎过家业。
她所求所想,无非是找到害死哥哥的凶手罢了。
如今……又多了一件——查明父亲的真正死因。
想到这里,白蓉萱便犹豫着要不要当面问询一番。
白元则察言观色,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他便向一旁的则大太太使了个眼色,“治哥留在这里吃饭,你也不去安排安排?”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则大太太自然明白丈夫的用意,她立刻道,“我正要走呢,你催什么?”
说完便笑着对白蓉萱道,“安心和你大伯父说话,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去灶上瞧瞧。”郻
不等白蓉萱反应,她已经快步出了门。
这下厅堂内便只剩下白蓉萱和白元则二人了。
白元则开门见山地道,“治哥,你可是遇到麻烦了?”
白蓉萱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大伯父,您还记得当初去重庆迎回我父亲尸骨时的场景吗?”
白元则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
他震惊地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白蓉萱道,“我就是好奇。”郻
白元则却觉得并非‘好奇’这么简单。他低声问道,“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他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所难免。毕竟白蓉萱年轻,涉世不深,万一有人拿白元裴当年的死到他面前说三道四,自然会让孩子胡思乱想,若是被有心人带偏,甚至是嫁祸到谁的头上,以治哥年轻气盛,说不定会什么也不想的报复回去。
那就牵扯得太多了。
白蓉萱摇了摇头,“没人对我说什么,我就是梦到了父亲。”
她再次搬出了这个屡试不爽的借口。
白元则见她模样真诚,的确不像是撒谎,便沉声道,“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当时的事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白蓉萱听后急忙问道,“那当年的场景到底如何?”郻
白元则叹了口气,“上海这头接到消息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去世七天了,老太爷急火攻心,吐了好大一摊血。后来便由我和元德、元恒和元明领着人手去了重庆。路上又耽误了不少工夫,等我们赶到时,重庆那头的掌柜已经替元裴收敛好了。”
收敛好了?
白蓉萱焦急地问道,“那您可见到我父亲的模样了?”
白元则点了点头,“见到了。”
可有什么不妥?
白蓉萱差点儿就要问出口,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这样直截了当地问,白元则一定会察觉出异样来,说不定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
白蓉萱忍耐下来,声音颤抖地问道,“我父亲……怎么样?”郻
似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白元则沉声道,“死相安详,应该没受到什么痛苦。”
白蓉萱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白元则道,“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父亲走得太早了些,但好在你已成年,接手家业,你父亲在天有灵,也该欣慰。”
白蓉萱擦着泪道,“是,我知道。”
白元则怕她伤感,故意转了话题道,“姚家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白蓉萱道,“听说了。”郻
白元则道,“姚家到今天还没有办丧事,可见是另有安排,我听说姚家疑心闵家报复,正在暗中调查,你要不要提醒闵六爷两句?”
疑心闵家?
白蓉萱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姚家的想法。
当初六安寺的围歼一事,虽然外界并不知道姚家也有参与,但闵庭柯却是心知肚明,姚家更是做贼心虚,如今姚家大少爷出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闵家了。
可这件事如果真是闵庭柯做的,他大可以做得更高明一些。
怎么会如此地明目张胆,给人留下话柄呢?
白蓉萱信心十足地道,“这件事不是闵家做的。”郻
白元则苦笑着道,“傻孩子,有些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外人不一定知道啊?就怕有人借机生事,想要将脏水泼到闵家头上去。”
白蓉萱一怔。
有人想搅浑上海滩的水,引起世家纷争吗?
她顿时心中一凛,正色道,“大伯父放心,我会着急跟六叔说一句的。”
白元则点了点头。
等到了午饭时间,白修朗并未赶回来,连白修尧也没有出现。
则大太太解释道,“尧哥去元家玩了,估计是留在那边用饭了。”郻
这两人,气来得快,好得也快。
白蓉萱陪白元则吃过了午饭,便既提出告辞。
白元则道,“我这两日还要去拜会闵六爷,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也跟着一起去。”
应该是要说说天津之行的收获吧?
白蓉萱答应下来,离开了外长房。
等人走后,白元则这才沉声对则大太太道,“治哥向我问起了元裴死时的场景。”
则大太太一愣,“什么?他怎么会提起旧事呢?”郻
白元则道,“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则大太太心中一慌,“不会吧?他才多大的年纪,回上海也没多久,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白元则道,“你别忘了,治哥身边还有个闵庭柯呢!”
则大太太道,“可这件事与闵家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对治哥提起这些?”
白元则沉默不语。
则大太太则激动地道,“要是治哥真要旧事重提,老爷打算怎么办?”
白元则道,“我还没有想好。”郻
则大太太不敢多说,站在一旁叹气。
白蓉萱若有所思地坐在马车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元则刚刚的话。
马车走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白家的马车吧?车上坐的是谁?”
白蓉萱立刻反应过来,居然遇到了管泊舟。
她赶忙拉开车帘,“是我。”
管泊舟笑呵呵地道,“我就猜到是你,这是做什么去?”
白蓉萱道,“去了趟外长房,这会儿正要回家去呢。”郻
管泊舟点了点头,“我要去见从筠和周郴,就是我的两个朋友。”
白蓉萱道,“你最近怎么样?”
管泊舟苦笑道,“就还是老样子呗。”
不知为什么,白蓉萱忽然想到了闵庭柯对他的评价。
性格软弱,自己想要的不敢争取,只等着天上掉馅饼……
她连忙收敛心神,“既然有约,你就快去吧,等改日我们约了一起去戴霞的学校看看。”
管泊舟道了声‘好’,又不免有些失落。郻
白蓉萱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管泊舟只好让在了一边,他本想开口挽留,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家的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