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往日,白蓉萱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将他送出门去的,可今日她心烦意乱,神情恍惚,闻声便没有多动,脸色也白得难看。裣
闵老夫人见状,就更加不解了,她低声问道,“治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蓉萱一怔,顺着她的话道,“头有些疼,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闵老夫人便道,“那你赶紧回房歇着,不用陪我了。”
白蓉萱觉得此刻就算留下,只怕也说不了几句话,便起身道,“多谢老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白蓉萱头重脚轻地走出了门。
刺眼的阳光明晃晃地落下,白蓉萱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大秀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只怕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白蓉萱在大秀的搀扶下回了如意馆。裣
闵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下更是暗暗吃惊。等易嬷嬷回来后,她便问道,“走了?”
易嬷嬷笑着道,“六爷坐车离开了。”
闵老夫人道,“可说了什么没有?”
易嬷嬷一愣,“没有,什么都没说,只说天气越来越热了,要是缺冰只管开口,他那边还存了不少。”
闵老夫人思索了半晌,“想办法打听打听,看看这两人在三房都说了什么?”
易嬷嬷大惊失色,“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闵老夫人道,“不问个清楚,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三房不是有闵家的人吗?你去打听打听看。”裣
易嬷嬷不敢多说,轻声应了下来。
而白蓉萱回到如意馆后,便头重脚轻地栽倒在了床上,芳姑姑见她脸色苍白,顿时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快,快帮治少爷把外衣脱了!”
说完,她便要伸手去解白蓉萱的衣扣。
大秀却比她出手更快,“我来吧,姑姑还是去找些解暑的药来,别是中暑了。”
芳姑姑道,“好,我这就去找。”
如意馆的人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
白蓉萱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得要命。裣
如果父亲的死真的并非意外,那么这个阴谋又为何始终没有被戳破呢?不是说白老太爷非常的厉害吗?
他难道就没看出这里面的破绽?
而父亲的死因又到底是什么呢?
白蓉萱心烦意乱,整个人如在火坑中翻滚一般。
芳姑姑很快便熬好了祛暑的汤药,大秀也服侍着白蓉萱宽了外套躺在床上。
芳姑姑没有进内室,而是将汤药交给了小秀,“我就守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小秀连忙答应了。裣
小秀端着汤药走到床边,“治少爷,您喝两口吧?”
白蓉萱木然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放在一边吧。”
她就这样在床上躺到傍晚,大秀进来道,“治少爷,您晚上想吃什么?”
白蓉萱哪有胃口?
她思来想去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胡冠仁。
他是服侍过祖父的人,当年父亲去世时,他也一定在,会不会知道什么内幕呢?
白蓉萱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快!快给我找件衣服!”裣
大秀和小秀连忙帮她穿戴争气,白蓉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直奔胡管事的住所。
夜幕降临,胡管事正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喝着茶哼着小曲。
小胡管事听到敲门声还愣了半晌,“这么晚了,会是谁?”
胡管事笑道,“不论是谁,你得先把门开开呀,没有拒人于门外的道理。”
小胡管事前去打开了门,见到来人是白蓉萱后,他诧异地道,“治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白蓉萱一脸焦急地道,“胡管事呢?睡下了没?”
院内传来胡管事的声音,“还醒着,治少爷请进来说话。”裣
白蓉萱快步走到了院内。
胡管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笑呵呵地道,“治少爷许久没来了,快重新沏壶茶送来。”
白蓉萱道,“不用不用,我跟您说几句话就走。”
胡管事脸色微变,“那就坐着说吧。”
白蓉萱也不推辞,坐下来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胡管事,当初我父亲的丧事,您可帮着料理了?”
胡管事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诧异地和小胡管事交换了个视线,“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白蓉萱道,“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想着您是家里的老人,说不定知道一些往事。”裣
胡管事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道,“当时我的确已经在府中了,也参与了三爷的丧事,不知治少爷想知道些什么?”
白蓉萱道,“当初去重庆接回我父亲尸骨的人都有谁,您还记得吗?”
胡管事道,“我当然记得。二房的德老爷,还有外长房的则老爷,外二房的恒老爷、明老爷亲自去的。”
去了这么多人?
白蓉萱道,“那尸骨回来后,直接便入棺了吗?”
胡管事想了想,“德老爷他们回来时,三爷的尸骨已经入棺了。而且担心老太爷见了会受不了,所以一直到出殡当天,都没有让他看上一眼。”
也就是说,除了去重庆的这些人外,白家的亲近只在出殡当天见过父亲的尸骨。裣
难道这里头存在着什么猫腻?
白蓉萱道,“那老太爷见到我父亲的尸骨后,可有什么表现吗?”
如果尸骨真的存在问题,白老太爷不可能看不出来。
胡管事道,“自然是伤心欲绝,要靠几个人搀扶才能勉强走路。三爷……毕竟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又是幼子,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心情可想而知。”
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场景,胡管事平淡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唏嘘。
只是伤心吗?
白蓉萱继续问道,“当时我母亲可在场?”裣
胡管事道,“这……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看向了小胡管事。
小胡管事道,“三太太原本是在场的,可后来受不了刺激晕倒过去,她又怀着身孕,老太爷担心她的身体,便派人送回了三房,因此出殡的时候三太太便没有赶上。当时治少爷也小,是外二房的磊少爷帮着摔的丧盆。”
母亲并不在场,难怪她什么都不知道。
白蓉萱暗暗点头。
胡管事道,“治少爷可是听到了什么?”
白蓉萱一愣,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快。不过父亲的死尚未有定论,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蓉萱强装镇定,“没有,就是昨晚梦到了父亲……”裣
胡管事‘哦’了一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治少爷别乱想。三爷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成材成器,也只会觉得高兴的。”
白蓉萱笑着敷衍了几句,随即便提出了告辞。
胡管事吩咐小胡管事代自己送客。
等送完了人,小胡管事快步走回来道,“您看……”
胡管事点了点头,“治少爷……应该是查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