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闵庭柯没有继续深说,而是一个人出起了神。阑
常安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便和洪兴悄声退了下去。
闵庭柯也不知坐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白蓉萱。
他缓缓抬头,果然见白蓉萱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闵庭柯道,“怎么?我姑姑放你回来了?”
白蓉萱道,“天色太晚了,老夫人也该休息了。六叔怎么还不睡?”
闵庭柯道,“我睡得晚。你找我什么事儿?”阑
白蓉萱道,“你明日要去赖家庄吗?”
闵庭柯‘嗯’了一声,“我不亲自去问一声,总是不放心。不过那孟繁生不认得我,未必敢对我实心实意地说真话,还得麻烦你写封信,到时候我交给他,他才敢如实交代。”
白蓉萱立刻道,“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写!”
她立刻跟着闵庭柯去了厅堂旁边的桌案,取了纸笔开始写信。
闵庭柯站在一旁,昏暗的灯光映在她满是专注的脸上,仿佛一朵盛开的兰花,娇嫩得让人满心呵护。
白蓉萱很快便写完了信,“六叔,你看这样可以吗?”
闵庭柯随意地瞄了一眼,“可以。”阑
白蓉萱道,“我让周科陪你一同去。”
那里毕竟是三房的地盘,总得有三房的人陪着才行。
闵庭柯道,“吴介不在你身边,要是周科跟我走了,你这边用人怎么办?”
白蓉萱道,“不是还有其他人吗?王管事也在家呢。”
闵庭柯摇了摇头,“周科留给你,让那个叫郑醇的跟着我吧。”
白蓉萱对郑醇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闵庭柯道,“我正好帮你查问查问,看看他有没有做大管事的能耐。”阑
王德全上了年纪,以后的身体只怕会越来越糟糕,是时候未雨绸缪,多安排两个接班人了。
白蓉萱立刻会意,“也行,那就辛苦六叔了。”
一想到明日不能与她同行,闵庭柯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要不然两个人路上还能说说话……
可这念头转瞬即逝。
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未来相处的机会自然有的是。
闵庭柯打起精神道,“你要是真觉得我辛苦,回头好好犒劳我就行了。”阑
白蓉萱撇撇嘴,“你这不是为难人吗?闵家什么都不缺,我能犒劳你什么?”
闵庭柯道,“这还不简单吗?你可以亲手做点儿东西送给我,只要全了这份心意,也不拘是什么,哪怕是个小玩意也行啊!”
白蓉萱的脸顿时烧红了起来,“我……我只会做香囊。”
闵庭柯立刻道,“那也行啊!”
可白蓉萱现在是男人身份,哪有穿针引线绣香囊的道理?
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笑掉了大牙?
白蓉萱一脸尴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阑
闵庭柯也反应了过来,“也不急在一时,你只要记在心上,回头方便的时候送我就行了。”
白蓉萱总算松了口气。
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她回到杭州之后,总会找出时间来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闵庭柯的心简直比喝了蜂蜜还要甜。他高兴地道,“君子一诺,你可别忘了。”
白蓉萱害羞得不吭声,头也垂得更厉害了。
闵庭柯将她写的信收好,“行了,你回去休息吧。”阑
白蓉萱这才出了他的院子,回了如意馆。
她惦记着郑醇的事,立刻吩咐小秀往三房走一趟,“跟周管事说,明日让郑醇陪六叔去一趟赖家庄。在家里选几个身手闵家的小厮跟着,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小秀把话传到了周科的耳朵里。
周科心中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赖家庄?
不是刚把那些老人送走吗?
可他什么都不敢问,立刻就去知会郑醇。
郑醇此刻正倚在床边服侍着王德全。阑
这些年王德全代他们简直比亲生儿子还要好,手把手的指导他们成才,所以周科、郑醇等人对他也非常的敬重。王德全这次因为上火生病,郑醇便一直守在床边服侍茶水,王德全嘴上不能说,却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催促着郑醇回去休息。
郑醇却说什么都不肯。
三房的下人见了,暗地里也全是称赞的话。
“郑管事可真是个好人啊!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是亲生的儿子也未必能做得到,可你瞧瞧郑管事,夜里王大管事刚翻个身,他便问是不是要起夜,王大管事的手刚抬起来,那温开水便送到了嘴边,真是细心又妥帖,不知成家了没有?哪家的姑娘这么好命?”
“善有善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也是王大管事对他们好,如今才有这样的好报!”
大家七嘴八舌的,三房的风气却好得不得了。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周科一见到郑醇,便将治少爷的吩咐说给他知道。
郑醇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情愿,“大管事的身子还没好呢!”
他不太想去。
王德全听了后,顾不得嘶哑的嗓子,立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治少爷既是这么吩咐的,你明日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去!”
郑醇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王德全不免有些担心,生怕郑醇在闵庭柯面前丢了三房的脸,殷切地叮嘱道,“治少爷对闵六爷十分看重,你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千万不可怠慢了,但也不能太过趋炎附势,让人觉得我三房的人没有根骨。进退有度,你要把握清楚了。”阑
郑醇点了点头。
王德全见他似乎没放在心上,气得起手就要打,“你还不给我站直了?”
郑醇苦笑着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的!”
王德全这才满意。
他嗓子火烧火燎的,艰难说了这么几句话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周科也顺势提醒道,“你明日好好捯饬捯饬,别太寒酸了。”
郑醇闷闷地‘嗯’了一声。阑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个闵家,有什么大不了?
怎么人人一提到闵家,就好像碰到了天王老子似的?
郑醇可没将闵家放在眼里。
此刻的闵老夫人也没有休息,正侧卧在床上出神。易嬷嬷剪了剪烛花,笑着道,“老夫人,您还不困呢?”
闵老夫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治哥回去了?”
易嬷嬷道,“早回了。”
闵老夫人道,“她是直接回的如意馆,还是去了小六那里?”阑
易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闵老夫人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个人,难舍难分到了这个地步吗?
易嬷嬷安慰道,“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六爷和治少爷都不是那种人,不会做出败坏家风的事情的。”
闵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拿这囫囵话来搪塞我,等致远媳妇过寿的时候,我要跟她好好说一说,尽早将小六的亲事定下来,大家就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