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的脸色铁青,眼神也变得异常不悦。
助手自然看得出来,立刻聪明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再休息一阵就会醒来的。药有按时吃吗?”
闵庭柯点了点头,助手笑着安慰道,“闵先生放心,科恩先生已经说过了,伤口不在致命位置,只要妥善休养,就不会有大碍的。”
闵庭柯闻声松了口气,但这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关心则乱,道理他不是不懂,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终究做不到举重若轻。
助手走后,又有人前来拜访。闵庭柯诧异地道,“怎么还有人来?”
他不耐烦地吩咐下人将客人请进来,等见了面才发现对方居然是管泊舟。
闵庭有些意外,“管二公子这个时候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管泊舟着急地问道,“治哥呢?听说她受伤了?”
闵庭柯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淡定地道,“受了点儿惊吓,不碍事的,管二公子不用担心。”
自从闵庭柯在六安寺遇伏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管泊舟就一直留神打听着。果然没过多久,便传出白家三房的白修治受了些伤,他听到后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便赶往白家打听情况,结果白修治根本就没有回家,他便直接去了闵家。闵家小厮说闵庭柯也不在家,管泊舟问了半晌,才得知租界别墅的位置,立刻坐车赶了过来。
管泊舟道,“她人呢?我能见见她吗?”
听到他语气中那股自然而然地亲近劲儿,闵庭柯很是不爽地道,“她刚了药,已经睡下了。”
管泊舟很想亲眼见到白蓉萱平安无事,但闵庭柯明摆着一副不欢迎的模样,他又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自然明白,只能道,“那我晚点儿再来看她。”
说完便客气地向闵庭柯道了再见,从容地出了门。
闵庭柯也没心思送他,眼睁睁看他走远后,这才对家里的下人交代道,“回头再有人来,就说我不在,不要什么人都请进来。”
下人见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多嘴,乖乖答应下来。
闵庭柯刚刚坐下,严峰便匆匆来见他,“六爷,这件事终究是闹大了。管市长收到弹壳之后,立刻便招来了警察厅,等警察厅长灰溜溜地离开之后,他又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足足一个钟头。”
闵庭柯淡淡笑道,“出了这么热闹的事儿,当然要跟曾绍权打声招呼了。眼看着就要到管市长的生辰了,我送了他这么大的一份礼,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报答我。”
严峰道,“曾绍权抓住了姚培源的错漏,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看来这两方还有得折腾呢。”
闵庭柯道,“狗咬狗一嘴毛,两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看看是曾绍权更厉害,还是姚培源手段更强硬。”
严峰道,“外头的风声也按您的吩咐传下去了。”
闵庭柯沉吟道,“火龙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严峰道,“非常地消停,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会不会是知道事情没办好,所以逃跑了?”
闵庭柯道,“应该不会。这个时候越静越危险,不能掉以轻心,让闵家下头所有的产业都打起精神来,若是遇到那不怕死的,只管还击就是,哪怕是出了人命,也自有闵家来担这个官司。”
严峰点头答应。
闵庭柯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当天上山给治哥送消息的那个白家小厮呢?”
严峰一愣,回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起这号人物。他不安地道,“六爷……当时事发突然,手忙脚乱的我便没有注意到此人。”
闵庭柯道,“你去给我找找这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不妨去白家三房问问周科。”
严峰应了下来,匆匆而去。
等他走后,又有人前来禀告。就这样人来人往的,闵庭柯一直忙到天黑,才总算将眼前的事儿应付过去。
他随便垫了两口肚子,这才上楼去看白蓉萱的情况。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见状,赶忙退了出去。
闵庭柯缓缓走到床前,只见白蓉萱闭着眼睛,呼吸又缓又柔。闵庭柯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这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的闵庭柯眼皮越来越沉,靠着椅背沉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白蓉萱的声音。闵庭柯一惊而醒,白蓉萱果然睁开了眼睛,正呢喃着要水喝。
闵庭柯愣了愣神,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待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后,他这才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桌前取了水,小心地用汤匙喂给白蓉萱喝。
白蓉萱抿了抿唇,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依稀能辨别似乎有个人影晃动。白蓉萱想也没想地道,“六叔?”
声音虽轻,但暗夜之中,闵庭柯还是听得真真切切。他轻轻‘嗯’了一声,担心地看着白蓉萱。
白蓉萱喝了几口水,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毕竟已经醒来过,闵庭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刻再看白蓉萱的面容,只觉得她白皙娇美,一副好女儿家的模样。闵庭柯心中苦笑,他怎么会一直将对方当成男人呢?
此刻细细回想,才觉得很多细节处白蓉萱表现得都很不‘爷们’。
自己这么精明的人,居然还是折在了她的手里。
闵庭柯简直哭笑不得。
一直坐到深夜,严峰轻声敲了敲门。
闵庭柯走出去,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他去了书房。
严峰道,“六爷,我已经问过周科了,他说卢家来送丧信的时候,他不敢擅作主张,的确打发了一个小厮前往六安寺送信,不过之后便失去了那人的消息,直到此刻都没有回去复命,他还以为此人和治少爷在一块呢。”
闵庭柯道,“治哥当初本要让他回去传话,让周科做些准备。后来听说我也一同去,也不用再另做准备,所以便将他留在了寺里。后来此人应该就在六安寺内才对。”
严峰道,“我隐约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可后来忙着搭救六爷,便没有再留心,他若是离开,多半也是趁那个时候逃走的。”
闵庭柯道,“周科有没有说此人是什么来路?”
严峰道,“是治少爷回府后,单独买来使唤的。”
闵庭柯道,“去给周科传个话,让他无论如何把当初的人牙子给我找来,我要问话。另外,此人在立雪堂交好的人全部扣住,一个都不许乱动,回头我一个一个地审问。他若是和二房有什么往来,必定会留下线索,我不信他能做得如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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