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一脸不自在地道,“谁紧张他了?人家好好的,我紧张什么?这样好了,将来你出了事,我也紧张你好不好?”
彭屿道,“六叔这不是咒我吗?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出事?”
闵庭柯道,“那可保不准,就算真太平无事,我也能让你出事。”
彭屿道,“六叔千万别,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就是对我最大的好了。”
两个人吃过了饭,自有婆子上来收拾碗碟。
三人都吃得不多,满桌子的菜剩了不少。
闵庭柯道,“晚饭时别准备这么多了,如今年头不好,不知还有多少饿肚子的人呢,咱们可不能这样浪费。”
婆子们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彭屿一边喝茶一边道,“财神爷拾荒,真是越有钱的人越仔细。”
“你懂什么。”闵庭柯道,“这叫居安思危,谁家的日子不是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如今虽然吃穿不愁,可也不能太过铺张,叫人眼红嫉妒不说,福气也会消磨掉的,真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只怕咱们还不如那些贫苦人呢。”
彭屿点了点头,“六叔说得有道理,回头我也得和家里人说一声才行。”
闵庭柯道,“依我看,你们彭家的内院乱作一团,那些管事和长房没一个省油的灯,早就该收拾一通了。”
彭屿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这里面的关系和复杂呢,牵着这个绊着那个的,到最后都是亲戚,得罪哪个都不好。”
闵庭柯冷冷一笑,“难怪你们彭家的日子一直过不起来。”
彭屿脸色微变,凝重地低下了头。
闵庭柯点到为止,向一旁的婆子问道,“治哥呢?”
婆子立刻回答道,“治少爷回房了。”
闵庭柯无奈地摇头,“这个治哥……刚吃过饭就回房躺着,身子能受得了吗?”
白蓉萱并没有躺着,她去看了小圆几人有没有吃饭。
她到的时候,三房跟来的下人刚刚用过饭,正在收拾桌子,见到她来,都立刻站了起来。
白蓉萱道,“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身子不舒服的?”
她生怕有人晕船。
其不知这件事也在芳姑姑的预料之中,因此安排人手的时候,特意询问过了,此次跟来的人都是不晕船的。
听到众人的回答,白蓉萱这才放心地回了房。
虽然只是一句可有可无的关心,三房的下人却各个暖心得不行。
小圆紧忙跟上来,“治少爷,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白蓉萱才睡过,这会儿还没什么睡意。她摇了摇头,“不了,总躺着人会没精神的。何况我也刚吃过饭,就在房间里走几圈好了。”
小圆便陪着白蓉萱在房间里走起步来。
没一会儿闵家的小厮来敲门,小圆上前应门,对方道,“六爷打发我来看看治少爷在干什么。”
小圆道,“什么也没做。”
小厮笑了笑,转身回去复命。没一会儿又来敲门道,“六爷请治少爷过去。”
又干什么呀。
白蓉萱有些不想动。
她犹豫着问道,“六叔找我什么事儿?”
小厮道,“不知道。”
白蓉萱无奈地来到了甲板上。
闵庭柯正站在船舷边钓鱼。
他冲白蓉萱招了招手,笑着道,“你也来试试,看看咱们谁钓得多。”
怎么又要比?
白蓉萱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六叔自己钓吧,我就不添乱了。”何况这么大的太阳,明晃晃地顶在头顶上,谁能受得了?
白蓉萱生怕闵庭柯会中暑,立刻吩咐闵家小厮找了把油纸伞过来,她便站在闵庭柯身边撑着伞。
闵庭柯诧异地道,“又没有下雨,你打伞干什么?”
白蓉萱低声道,“我怕你会被晒伤,这样能好一些。”
闵庭柯一愣,心里却暖融融的十分受用,“你这小细胳膊,撑一会儿手臂会受不了的。让小厮来做就行了,你坐到这里来看我钓鱼。”
闵家小厮急忙上前,接过了白蓉萱手中的伞。
白蓉萱没事情做,只好依言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看着闵庭柯一脸平静地钓鱼。
她不解地问道,“船一直在行驶,这样能钓到鱼吗?”
“不知道。”闵庭柯道,“就是闲来无事,随便试着玩罢了。若是能钓上来,晚上就给你加菜。”
白蓉萱又问道,“彭少爷呢?”
闵庭柯道,“回房睡觉去了。”
又睡?
不是才睡醒吗?哪来得那么多的觉。
白蓉萱心中纳闷。
闵庭柯淡淡地道,“出发之前,彭屿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补补觉。”
白蓉萱不解地道,“出了什么事?”
闵庭柯笑道,“没事儿啊。”
没事为什么要熬三天三夜?
身子能受得了吗?
白蓉萱不能理解。
闵庭柯解释道,“他和我打了个赌,要是能坚持三天三夜不睡觉的话,我就带他出门去扬州,如果做不到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彭家。这小子还算有点儿意志力,终究给他做到了,我言出必践,只好带着他了。”
原来是这样。
白蓉萱忍不住笑着道,“你怎么见了谁都要打赌?”
闵庭柯道,“闲着也没事干,就当成全他了。何况我只和亲近的人打赌,那些想算计我的人,我才懒得搭理呢。你看那苏成先,整天变了法的恶心我,和他多说句话我都嫌嘴巴疼,更别说打赌了。”
“那我们岂不是要很荣幸才行?”白蓉萱笑着道。
闵庭柯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他说完,急忙拉动鱼竿,在船员的帮助下拉上来一条鲤鱼。
闵庭柯显得异常兴奋,“治哥,你看到了吗?我钓到了,我钓到了!”
他蹦蹦跳跳,满脸都是喜悦。
这一刻,白蓉萱觉得他还真就是个孩子。
顽皮,天真,会因为一件小事而高兴得忘乎所以。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闵六爷。
白蓉萱笑道,“看到了,看来晚上有鱼吃了。”
闵庭柯一下子来了精神,把着鱼竿在船舷边站了整整一下午。常安担心地上前劝道,“六爷,您站了这么久,身子能受得了吗?歇一会儿吧。”
闵庭柯冲他摆了摆手,“我没事儿,你去一边待着,别来打扰我钓鱼。”
可惜一直到傍晚时分,除了那条四斤多沉的鲤鱼之外再无任何收获,闵庭柯不免有些失落。
白蓉萱在一旁道,“这样正好,六叔要是钓得太多,晚上就只有鱼可以吃了。如今不但有新鲜的鱼,还能配些蔬菜,不会单调乏味。”
闵庭柯忍不住笑道,“你少来安慰我,不管怎么说,有收获总比没有强。”他得意地将装着鲤鱼的木桶交给小厮,“拿去厨房,让管事的婆子做了。今天我钓到了鱼心中高兴,咱们这艘船上的人都有赏。”
小厮高兴地提着木桶转身跑去,船上的船员闻声也欢呼起来,齐声感谢闵庭柯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