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回到白家之后,先去问候了闵老夫人。本以为还是见不到,没想到得知消息的闵老夫人却把她给叫了进去。
闵老夫人精神很好,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易嬷嬷笑着道,“老夫人,您看治少爷多孝顺啊,听说您不舒服,已经来问过好几次了。”
闵老夫人欣慰地道,“到了这把年纪,身子时常有个病痛,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治哥不用放在心上。”
白蓉萱道,“越是这样越要注意保养,可不能大意了。”
易嬷嬷道,“这次是我照顾不周,我以后一定会谨慎小心些的。要不然不止治少爷担心,六爷也会惦记的。”
闵老夫人淡淡地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张扬的人尽皆知。”又问起了白蓉萱这几日的安排,听说她在临摹白元裴的字迹,闵老夫人感兴趣地道,“那肯定不容易。元裴的字是出了名的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不过既然要练,那就要多下些苦功夫,我也盼你早些练出来,以后还能帮我的画提字呢。”
这就是非常抬举她的话了。
白蓉萱没有推辞,笑着答应了。
闵老夫人又道,“说起写字,你倒是可以多和小六交流,他师承名家,字也写得非常漂亮。”
闵六吗?
他既会下棋,字也写得很好,还能领导一个家族在上海滩鼎足而立……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他该不会真的是神仙托生的吧?
白蓉萱将则大太太准备的黄芩送给了闵老夫人。
闵老夫人显得有些诧异,“这可是好东西,回头还要谢过元则媳妇的好心。”
她这里什么都不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承了则大太太的心意。
易嬷嬷替她接过收了起来。
白蓉萱在闵老夫人这里坐了片刻,临走前老夫人还送了她一些上等的好纸,让她练字的时候用。
白蓉萱谢过了闵老夫人的好意,和吴介回了如意馆。吃过午饭,白蓉萱又拿起父亲的书看了起来。
小圆道,“你忙了一上午,不累吗?歇一会儿吧。”
白蓉萱嘴上说着不累,可坚持了一会儿便抱着书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外面阳光正好,四周都静悄悄。白蓉萱爬了起来,躺在床上继续看书。
等小圆推门进来的时候,只见白蓉萱正看得专注。小圆笑着道,“您这是要做什么,考状元吗?”
白蓉萱道,“闲来无事,正好看书打发时间,不然做什么去?”
小圆道,“外面的太阳这么好,您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总闷在屋子里,人会不舒服的。”
白蓉萱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道,“那就去立雪堂走一圈吧,正好看看那边修缮得怎么样了。”
她毕竟是三房的主子,也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长此以往,
白蓉萱叫上小圆一起出门。
小圆却说什么都不肯,“我留在家里看家。”
芳姑姑却笑着道,“让小圆跟你们四处转一转,我留下来盯着就是了。”
小圆自从来了白家之后还没怎么出过如意馆的大门呢。
白蓉萱便带着吴介和小圆出门往立雪堂的方向走去。
小圆对什么都好奇,四处打量着,还有些不安地道,“治少爷,咱们就这么出来能行吗?”
白蓉萱道,“只是出来一小会儿,没大碍的。”
何况如意馆没有别人,芳姑姑既然自告奋勇地留下来,自然会留神盯着,否则出了什么事儿,她第一个就脱不了关系。
有了白蓉萱的安慰,小圆总算松了口气。
来到立雪堂,守门的小厮远远地见了,立刻便脚步飞快地迎了上来,“治少爷。”
眼看着是个生面孔,多半是牙人后送进来的。
白蓉萱客气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步履轻快地进了院落。
正午阳光炙热,工人们都会避开这个时间干活,免得中了暑反而麻烦。白蓉萱也没有叫人,带着吴介和小圆优哉游哉地在院子里闲逛。小圆道,“这里可真大呀,怕是有四个唐家那么大。”
吴介笑着道,“傻丫头,这里可远要比你想得大得多,便是十个唐家也未必比得上。”
小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吴介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信,难道你量过了不成?”
吴介可是正经的庄稼把式,自小务农,是在田间地垄长大的孩子,对于面积尺寸天生就比旁人更敏感些。
吴介自信满满地道,“不用量,我说有十个就有十个,不信咱们打个赌?”
小圆歪着脖子想了想,“我才不跟你赌呢。”
三人一路说着,很快便来到了中园。这里早前是做库房用的,后来唐氏带着孩子们离开之后,库房便一直空着,年久失修损坏的最是严重,四处漏雨不说,甚至有半面墙都塌了。不过正因为无人管理,院子里的几棵果树倒是长得异常茂盛,此刻已经抽了新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圆好奇地道,“这是什么果子?等秋天我们能来摘着吃吗?”
白蓉萱也不认得这些。
吴介便指着周围的果树一一介绍了起来,“这两棵是杏树,这三棵是核桃,这两边的似乎是山楂。”
种得还挺齐全。
她哪里知道,这些果树都是白元裴与唐氏新婚燕尔之际,夫妻俩闲来无事逗趣种下的。当年只有酒盅粗细的树干如今也长得粗壮结实,再不怕风吹雨淋了。
白蓉萱道,“等秋天果子熟了,咱们一起来摘,还能拿出去送人呢。”
她心里暗暗计划起了都要送给哪些人。
闵老夫人、外长房、外三房,还有……
闵六。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稀罕这几个穷酸果子。
三个人穿过果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笑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听声音似乎发笑的人是个女子。
紧接着便听到那女子娇媚地说道,“哎呀,你个没出息的,总围着我做什么?”
随后便有一个男子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不去找别人,为什么单单找你?还不是你总拿眼神勾我?骚狐狸,这会儿你又装什么纯情?”
这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白蓉萱一时没想到是谁。
女子道,“呸!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时候混个大管事当当,我再上赶子勾你也不迟。”
男子道,“如今的大管事是我亲哥,和我当有什么区别?你乖乖顺从了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原来那男子竟然是陶涌。
没想到大白天的,他居然敢在立雪堂里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情。白蓉萱铁青着脸,对身边的吴介吩咐道,“去把陶清叫来。”
吴介担心地道,“能行吗?我走了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