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笑着道,“那你帮我盯着点儿,等吴介回来了让他来找我,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小圆乖巧地点了点头。
吴介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他浑身湿漉漉地去见了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难受地坐在罗汉床上出神。李嬷嬷道,“老夫人,我再给您揉揉脚吧。”
唐老夫人疲惫地摆了摆手,“你也歇一会儿吧,累了一天,人都没精神了。我没什么要紧的,养两天就好了。”
李嬷嬷道,“看您这脸色,是不是还在想相姨娘的事情?”
唐老夫人道,“哎,怎么能不想呢?她心术不正咎由自取那也没什么,我只是心疼崇舟,一大把年纪还要受这个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经受得住。这大雨也够让恼人的,要不然英姐儿几个还能回来陪陪他。”
李嬷嬷叹了口气,“大老爷是一门心思想要儿子的,别说只有四个女儿,就是有一百个陪在身边,他也不会知足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唐老夫人无奈地道,“一切自有天意,人还是斗不过老天的,有些事也该学着知足了。崇舟这辈子啊……就是痴念太重了。希望经此一事,他也能想清楚了,以后规规矩矩地过日子,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李嬷嬷道,“要不怎么有句老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别强求呢?”
唐老夫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荣哥刚出生时,崇舟喜滋滋的来跟我报喜讯时的情景了。当时给他高兴的哟,脸上的笑就像收不住了似的。我虽然不大待见相氏,但想着长房总算后继有人,倒也跟着宽慰了不少。谁能想到那荣哥居然根本就不是唐家的血脉?别看相氏今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但我只要一想到这些事,就对她可怜不起来。”
李嬷嬷也道,“那是自然的,她有今天全都是自找的。哪有像她这样算计人的?大着肚子算计大老爷,真当咱们唐家是好糊弄的呢?这件事儿相家不做声便罢,他们要是敢起刺,还要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呢。”
唐老夫人疲惫地笑了笑,“这个就不由咱们操心了。我今天揭了相氏的真面目,本心也是为了唐家,倒不是非要把相氏踩在脚底下才痛快。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既然敢做,就得敢当才行。衣食无忧得过了这些年,相氏也该知足了,这种事换做任何一家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崇舟心软,也未必真会要了她的命,说不定最后只是撵出去就算了事。”
李嬷嬷道,“那相氏根本就没安好心眼,我说她怎么肯嫁给一个和自己父亲同辈的人呢,原来是做的这个打算。她可真敢想啊,要不是今天东窗事发,她还真要坐上长房夫人的位置上去了呢?前两天大老爷还张罗着要给她上族谱,可谓是举得多高摔得就多重,这会儿大老爷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唐老夫人摇了摇头,“算了,别提她了。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咱们谁也别再说起她了。”又问道,“严管事和吴介还没有回来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没有。要不您先躺下吧,反正大事已了,相氏那边也闹不出太大的动静,有什么话明天再听也是一样的。”
“不用了。”唐老夫人道,“脑袋混浆浆的,就算躺下了也睡不着,还不如再等一会儿,正好由你陪我说说话,我这心里还能舒坦一些。”
李嬷嬷道,“不论是什么事儿,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是您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急得还是咱们家老爷和夫人。就是孩子们见了,也会担心不已的。为了那个相氏,更是犯不上。”
唐老夫人问道,“阿姝今天怎么这么消停?”
李嬷嬷道,“最近雨水大,姑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吴妈服侍着她早早地歇下了。”
“哎。”唐老夫人道,“阿姝这个身子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轻轻地拍门声。
李嬷嬷道,“保不准是严管事和吴介回来了。”
她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就是吴介。
李嬷嬷诧异地问道,“严管事呢?”
“他被老爷留在长房了。”吴介紧张地道,“老夫人呢?睡下了没有?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她说。”
李嬷嬷一见他的神情便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一边问,一边拉着吴介的手进了门。
吴介也来不及行礼,惊慌地道,“老夫人,相姨娘和罗秀春跑了!”
“什么?”唐老夫人意外地问道,“怎么会跑了呢?”
吴介利落地道,“这两个人被绑起来关进了柴房里,结果晚上长房的下人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地上只有被割断的绳子,两个人却早就不见了。长房大老爷气得下不了床,咱们家老爷便吩咐长房的下人四处搜寻,结果发现东墙的墙根下面摆着梯子,人应该就是从那边翻墙跑的。”
唐老夫人眉头一皱,“不对!一定有人接应,否则绳子又是怎么割断的?有没有审问过长房的下人?”
吴介道,“不是下人!是荣少爷把人给救走了。”
“荣哥?”唐老夫人一脸不解,“他不是没在家里吗?”
吴介道,“起初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众人的心思又都在相姨娘和罗秀春的身上,所以就没怎么关注他,还想着等他回来一并扣住就是了。没成想他根本就没出门,大概是听到了相姨娘的风声,便一直躲在了隐秘的角落。找了个趁人不注意的机会,就把相姨娘和罗秀春给救走了。本来还是没人怀疑到他的头上,结果照顾他的婆子跑来说荣少爷的房内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全部都被打包带走了。她还以为家里进了贼,生怕惹上麻烦,急得一头大汗。大家把前因后果一联想,这才把事情梳理清楚。”
唐老夫人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荣哥还有这样的好本事,倒是我小瞧他了。有没有派人去追?”
吴介道,“长房的下人倒是出去了两波,只是外面还下着雨,四周黑黢黢的见不得人,实在是找都没地方找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办事拖泥带水的,根本就不想尽心,我看就这么找下去,找一年也未必有个结果。”
唐老夫人道,“长房都到这个光景了吗?”
李嬷嬷道,“四周都有水患,想必他们也跑不远,等雨停了再找就是了。”
“不行!”唐老夫人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道,“别找了!再这么大张旗鼓地折腾下去,相姨娘那点破烂事就要被传得尽人皆知了。长房丢人不说,咱们也跟着不好过。不能再找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水退了再去宁波相家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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