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刻止住话,伸脖子一看,却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两人大失所望,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白修治怎么还不出来?
却没想到那女子冷着一张脸问道,“是谁来找白修治?”
吴介一听,连忙迎了上去,“是我们,请问您是?”
女子冷着脸道,“我是他的同学叫孙怡。白修治不在学校里,你要是着急找他,不如去教堂后面的小学去看看,他有事没事总往那边跑,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魅力,好像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这位女同学正是苦恋白修治而不得的孙怡。看清楚了自己和白修治不会有结果的她最近硬着心肠不再往白修治的身边凑,刻意保持着疏远的距离,甚至连带着耿文佳都被她冷落了。大家都知道孙小姐的脾气,自然也不会有人和她较真生气,没人与她一般见识。
只是孙怡自己却过得非常不甘。
只要一想到那浑身上下没一处优点,处处都不如自己的女子却被白修治另眼相待,孙怡便委屈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她也默默劝慰着自己,白修治又不是天上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英俊的外貌和温和的脾气,再有被苏州董家高看一眼的家世,他还有什么了不起?
可越这么想,她心里的不甘便越发地强烈。
苦恼得她最近茶饭不思,人都没什么精神。今天她本来想在图书馆温书,可只看了一眼,脑海里便全是白修治的影子。眼前的字迹越来越模糊,只让她加倍的头疼,她只好逃也似的往寝室跑,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位同学,让她帮忙转告白修治一声,学校大门口有他的家人来找。
孙怡的心中突地一跳,居然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等到了白修治的宿舍门口时,又忽然停住了步子。
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上赶子过来找他说话?
他不是清高吗?他不是孤傲吗?他不是目下无尘吗?
自己又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凭什么要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赔笑脸?
想到这里,孙怡原本雀跃的心情忽然沉了下来。她转过身就要走,可刚迈了两步,脚下就像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了。
她心底反复重复着一个声音——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给白修治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可能。
孙怡调整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门。
过了许久,门内仍旧没有声音。
孙怡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瞬间如坠冰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眼泪在眼圈里直转,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样痛苦?为什么自己的痴恋变得如此廉价?
恰好范至简从她身边路过,见她失魂落魄地站在白修治的宿舍门前,他立刻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是来找浚缮的吗?他和广增、文佳中午时就出去了,你也知道他们最近忙得很,大学小学两头跑,倒是你……平时不是一直跟在浚缮的身边吗?这次怎么单独行动,没跟他们一起?”
孙怡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块?”
范至简贱兮兮地笑道,“还能是为什么?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不是喜欢浚缮吗?真没想到拒绝了那么多人的孙大小姐,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这是不是就叫马有失蹄?”
孙怡咬牙切齿地道,“谁喜欢他了?没想到你这个人嘴巴这样的贱,我看不要叫至简,改名叫至贱好了。”
范至简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冷笑着道,“不是就不是,生什么气?难道连句玩笑也开不得了?孙大小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只是不知道你这样疾言厉色,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再说了,哪有拿人姓名开玩笑的?我若是调笑你的名字,你会高兴吗?”
这个人的口才极好,总能抓到别人话语里的漏洞,而且平时就尖酸刻薄,说话从来都是非常得不客气。
孙怡哼了一声,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费唇舌,转头就走。
范至简在她身后冷嘲热讽地道,“在浚缮那里受了气,可也别往别人的身上撒啊,又不是没有始作俑者……”
孙怡加快了脚步,飞快走出宿舍大门,脸比阴沉的天色还要难看。她本想直接回到宿舍休息,来个眼不见为净,可一想到学校的大门口等着的是白修治的家人,她又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她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她要把白修治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他的家里人,看看他们家的长辈会不会允许他跟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勾勾搭搭。
可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两个年轻人。
这样的人在家里多半没有话语权,就算跟他们说了,又能顶什么用?孙怡一时间失落不已,连应付他们的力气都没有,说了教堂小学的事情之后,便头重脚轻地重新回到了校园里。
唐学荛和吴介则面面相觑。
唐学荛道,“这人是谁?我看她的面色古怪,可别是拿咱们消遣的吧?”
吴介道,“看模样应该不像,可能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吧?”
两个人悄悄商议了一番,决定按照孙怡的指示去教堂小学找人。一路打听着,他们摸索着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阴沉的天气便电闪雷鸣,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片刻后便下起了大雨。两个人只好躲到一处商铺的房檐下避雨,店内的伙计见了不屑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道,“喂!乡巴佬,我说你们往旁边站一站,把大门都堵住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唐学荛见他说话这样不客气,有些不忿地道,“你叫谁乡巴佬?何况这么大的雨,哪有什么客人?再说了,我们又没进店内避雨,难道外面的大街也是你们家的地盘不成?”
店伙计张了张嘴,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吴介则悄悄拉了拉唐学荛的衣袖,“荛少爷,别跟这种人置气,犯不上的。何况我们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们还是赶紧找治少爷要紧。”
唐学荛愤愤不平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南京城的人可比咱们杭州不好相处多了,这要是在杭州,说不定都会被请进去坐下歇一歇,可你看看这边……”
没多久雨势渐小,唐学荛和吴介顶着小雨继续上路,背后传来那店伙计‘呸’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