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重生以来,白蓉萱最关心最惦记的人便是哥哥白修治了。难得家中去人,她怎么会没话说呢?
她恨不得自己也能跟过去,亲眼看看哥哥的样貌,殷切地关心他的身体,与他好好地说上几句话……
只是她也知道路途遥远,家中的长辈肯定无法放心她出门远行。
白蓉萱笑着对唐老夫人道,“祖母,您别担心,回头我会把吴介叫过去仔细交代叮嘱一番的,至于荛哥哥嘛……还是留给我母亲吧,不然他一心二用,记住了这个丢了那个的,两边的话都转达不好。”
唐老夫人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是这样,你既然已经想明白了,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倒是唐学荛十分不忿地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糊涂呀,连句话也记不住?”
唐学茹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兄妹两个人又拌起嘴来。
没过一会儿,担心家中情况的唐崧舟也从铺子里提前赶回了家。大家都很意外,连忙起身迎接。唐崧舟走得一头大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铺子里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回来看看。”他虽然不善于表达情感,但家人却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尤其是几个孩子,更是让他放心不下。
儿子长这么大还没单独出去闯荡过,唐崧舟只要一想到杭州去往南京这一路上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他就紧张得坐立不安。铺子里的掌柜见状劝道,“东家,铺子里没什么大事儿,剩下的就只有把货送到渡头去,伙计们都能办了。您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少东家明儿一早还要出远门呢。”
唐崧舟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会儿,但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后来干脆听从了掌柜的劝慰,匆匆地赶回了家。
他向唐学荛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唐学荛收起玩笑之心,郑重地点头道,“已经收拾好了。”
唐崧舟嗯了一声,“你随我来书房,我有些事情要叮嘱你,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一言一行都要留心才行。”
唐学荛随着唐崧舟出了门。
黄氏看着爷俩的背影,忍不住对唐老夫人道,“崧舟这个人啊,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时总是一副严父的模样,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几个孩子,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紧张呢。”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崧舟的父亲去世得早,他自小便独立自强,养成了有什么话都喜欢放在心里的性格。不过他也只是不善于表达,心里还是明白轻重的。孩子长大了总要放手,我是过来人,能理解你们做爹妈心疼舍不得,但梅花香自苦寒来,不自己独自经历些事,总是不能独当一面,哪怕吃些亏,就当是涨经验了,何况荛哥稳重懂事,你们不要担心。”
等到了晚间,吴介刚回到家里,就从门房那里听说了明日一早出门的事情。他又惊又喜,“怎么这么快?”
前些天还只说等消息没什么动静呢。
“快什么!”等在这里的阿顺道,“只怕姑太太和萱小姐还觉得慢呢。也是巧了,刚好有船明日去南京,你们随船同行有个照应,省得两个人上路,不但家里不放心,真遇到什么事儿,也没个帮忙出主意的人。”
吴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知道了。”
阿顺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问道,“你这一天不见人影,是忙什么去了?”
吴介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的去处,只能模棱两可地应付道,“还能做什么,给家里人跑腿去了呗。”
阿顺倒也没多想,跟他一路回了房间,又打了水给吴介洗漱。吴介的脸才洗到一半,小圆噔噔地跑了进来,“吴介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来回找了你两三圈了,萱小姐那边叫你过去呢。”
吴介一听,连忙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脸,脚步匆匆地跟着小圆出了门。
阿顺在门口叫道,“我帮你把饭菜留着,一会儿回来吃啊……”
吴介大概能猜到白蓉萱这个时间叫自己过去有什么用意,十有八九就是有话要交代,让自己传达给白修治。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快步来到白蓉萱的房门前,刚准备敲门,就听小圆扯着嗓子叫道,“萱小姐,吴介哥哥来了!”
白蓉萱在屋内应了一声,“进来吧。”
吴介看了小圆一眼,只见她憨态可掬地冲自己吐了吐舌,然后扭身就跑得没了踪影,速度非常的快。
吴介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白蓉萱正坐在桌边等他。
吴介连忙走上前,正准备行礼,却被白蓉萱叫住了,“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相姨娘那边怎么样?没什么大动静吧?”
既然已经说给了白蓉萱知道,吴介也没准备瞒着他,“相姨娘那边不能出门,自然没什么动静,我最近一直盯着罗秀春呢。”
白蓉萱并没有准备深打听,闻声也只是点了点头,和他说起了去南京的事情,“你见到哥哥之后,留心帮我观察一下他的日常起居,比如他喜欢吃什么,作息都有什么规律,喝不喝酒?还有就是他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找一个大夫给他瞧一瞧。我听说南京除了中医之外,如今已经有西医问诊治病了,要是能请来给哥哥检查一下就最好了。”
吴介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治少爷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白蓉萱摇了摇头,“我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不会照顾自己。反正你就按照我的安排来办吧,如果哥哥问起来或是不愿意配合,你不妨把祖母和我母亲搬出来,就说是她们两个安排你这么做的,你要是不照做的话,回来肯定要挨埋怨。哥哥那个人心地最是善良,听你这样说,肯定会乖乖配合,不会为难你的。”
吴介只好点点头,“是,我记下了。”
白蓉萱还是觉得不放心,“南京和杭州相距甚远,难得你去一趟,务必要帮我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如果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回来就告诉我,哪怕是一个细微的举动也不要大意忽略,知道吗?”
吴介觉得今天的白蓉萱特别奇怪,表情紧张不说,话里话外对白修治的关心都非比寻常,好像他马上要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吴介道,“您放心吧,我会留心的。”
白蓉萱知道自己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不过她对吴介还有另一个寄托,“此去南京,你一定要记好路程,这样将来就算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也不会迷路。总不能次次出门都有人可以拜托吧?”
吴介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答应道,“嗯,我一定用心把路程记下来。”
白蓉萱的心还是十分不安,但吴介能代替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白蓉萱交代完,轻轻叹了口气,“明日一早就要出门,你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吴介从白蓉萱这里退了出去,又直奔唐老夫人的房间而去。
李嬷嬷正在门口候着,见吴介来了,笑着道,“老夫人真是神机妙算,她就说你一会儿肯定要过来,让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吴介笑道,“明儿就要出门,我有些事要跟老夫人禀报。”
李嬷嬷领着他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