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7章 让人欢喜的发现

沈安的睡眠一直很好,他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没法吵醒自己。

“哇……”

哎!

地震都震不醒的沈安,却被孩子的一声嚎哭给弄醒了。

“去看看。”杨卓雪想起来,被沈安按了下去,“你睡着,我去。”

他迷迷糊糊的下床,披了一件棉大衣出门。

“官人……”

毛豆渐渐成长,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沈安到了他的卧室,就见赵五五已经醒来了,正抱着毛豆哄。

“毛豆为何哭了?”

沈安伸手过去。

赵五五把毛豆递给他,说道:“可能是做梦了。”

“噩梦吧。”沈安抱着毛豆,敞开了棉大衣把他包在里面,低声道:“爹爹在这里呢!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赵五五站在边上看着这个男人,突然觉得他和这个世间一点都不契合。

沈安抱着毛豆坐下,低声道:“话说有一只老鼠为非作歹……”

“军巡铺的黑猫带着人急匆匆的去了,那只老鼠被吓得仓皇逃窜,被黑猫军士一飞刀弄掉了耳朵,从此就叫做一只耳……”

毛豆睡了过去,沈安俯身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回身交代道:“噩梦耗神,早上让毛豆多睡一会儿。”

他回到了卧室,打着哈欠倒了下去。

“是怎么了?”杨卓雪就和树袋熊般的爬到了他的身上。

“没事,大概是做噩梦了。”沈安单手搂着她,夫妻俩渐渐睡去。

醒来之后,沈安又去看了毛豆,这小子正在笑。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这让沈安有些艳羡。

吃了早饭之后,唐仁来了。

“怎地,不敢去钱庄了?”

沈安上马问道。

“是。”唐仁有些纠结,“那些人忘恩负义。”

“商人其实来了不少。”沈安说道:“只是最有钱的那些没来罢了。”

“那些人还来借贷过,下次……”

唐仁阴笑着。

沈安不管这事儿,他巴不得那些家伙被唐仁给好好的收拾几次。至于钱庄怎么收拾他们,那手段多了去。

一路到了钱庄,唐仁有些傻眼了。

乌压压的一片人,而且不断还有人在赶来。

“这是……”

他看了沈安一眼,沈安没解释,下马后,步行进去。

钱庄的伙计来了些,只是没到开门的时辰,就在等着。

见唐仁和沈安来了,众人行礼,沈安说道:“今日特殊,提前开门吧。”

唐仁点头,伙计拿了钥匙打开大门,里面值夜的人拱手,“昨夜无事。”

众人鱼贯而入,沈安进了唐仁的值房,交代道:“今日会很忙,你好生在外面看着。”

他想了想,“这是一堂课,某希望你能去好生领悟一番,以后做了重臣也该知道这些道理。”

唐仁点头,出了值房后,就去了前面。

“某这里有三百文,全数借给官家,不要利钱!”

“某有一贯,只要一分利钱!”

“别推!退后些,某只有五十三文,可能借吗?”

“……”

人潮人海,人山人海……

这是钱庄久违的盛况。

可唐仁却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许多人拥挤在那里,有人高举着纸钞,有人提着钱袋……

无数人,但都是一个表情。

肃穆。

“判官!”

管事们也有些不知所措。

“收钱,给凭据!”

唐仁近乎于呼喊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某不要凭据!”

一个男子丢了一张纸钞就想走,唐仁喊道:“拿下!”

随即他觉得不对劲,可这边的程序马上启动了,两个军士上来扣住了男子。

“干啥?”男子一脸懵逼。

唐仁板着脸道:“拿着凭据再走。”

男子愕然,“才一百文钱。”

呃!

管事们别过脸去,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一文钱也得拿着凭据,每年凭着凭据来钱庄领取本息,不来的……以后不能在钱庄借贷。”

众人回头,却是沈安。

“见过沈龙图。”

沈安笑道:“这是朝中之事,朝中之事有一就是一,该是两分利就两分利,你等安心的拿了。”

他微微颔首,然后又回去了。

刚才那本书写的不错啊!

特别是对战斗场面的描述,让他看了热血沸腾。

他走了之后,大堂里突然迸发出来一阵哄笑。

“朝中给钱,你不拿都不成!”

几十文,几百文,十多贯……

唐仁开始还在感动之中,可等运送钱财的伙计累的和狗似的蹲在那喘息时,他觉得不对劲。

“多少了?”

“判官,一万七了。”

卧槽!

他走出去,看着依旧不见减少的人流,突然知道了沈安让自己在这里感悟的道理是什么。

……

皇城司的密谍们大早上就被张八年赶了出来,让他们监察全城。

监察全城只会发生在重大活动之前,比如说有什么重大的献俘仪式。

但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显然不适合搞什么大型活动。

张五郎带着一队密谍在崇明门内大街游荡,看着一股股的人往钱庄方向去。

“这是怎么了?”

张五郎抬抬下巴,“去问问。”

有人去拦住一个男子问话。

男子歪头看着张五郎,眼中有惊艳之色。

张五郎眼神一冷,在想着怎么收拾此人。

这人推开了问话的密谍,走近了一步,“某去钱庄借钱,借钱给官家使唤!哈哈哈哈!”

男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张五郎。

张五郎摆摆手,那密谍冷笑道:“知道某是何人吗?”

男子依旧在看着张五郎,随口道:“干嘛的?某告诉你,某匪号恨天无把,你去东教坊打听打听,某当年一人横扫东教坊,无人能敌。”

“那你可愿去皇城司走一遭?”

嗖的一下,男子就消失了。

密谍看着张五郎,“可要小人去把他抓回来?”

“罢了。”

张五郎此刻才知道了张八年把整个皇城司清空的缘由。

那些回来的百姓手中都拿着凭据,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的壮举。

“某借给了官家一百文,说是不要凭据,可沈龙图出来了,说是不拿凭据就抓人,不要钱也抓人,你们说……这哪朝哪代的帝王这般仁慈?也就是咱们大宋,也就是咱们官家……

有这等官家,某这钱借的心甘情愿,就算是还不了,某也乐意。”

“某也乐意!”

“两分利呢!先前有人在外面说了,官家若是挪动明后两年的钱,北伐自然就够了,可那些钱不是用于修理沟渠,就是用于修桥铺路,都是咱们得了好处,官家真是……真是仁慈。”

“是啊!”

“……”

张五郎听着这些话,想起了自己在辽国中京城的那一次。

那一次他主动出头引开了辽军,堪称是自杀式的举动。

那时候某是在想什么?

他努力的回忆着,最后却发现当时的自己什么都没想。

但平时的他却想了。

这个大宋不错。

处处都在变好。

大宋的消息不断通过皇城司的渠道送来,他看到的是蒸蒸日上。

渐渐的他就多了些心思,想让这个蒸蒸日上维系的更长久些。

所以在那个关键时刻,他就挺身而出。

那么这些百姓呢?

他看着这些神情骄傲的百姓,突然有了些明悟。

这些百姓也希望这个大宋变得更好,希望这种变化能持续下去。

所以他们愿意慷慨解囊。

这是一个让人欢喜的发现。

张五郎忍不住嘴角含笑。

“哎哎哎!你要作甚!”

后面有人在闹事,张五郎回身,见到那个先前吹嘘自己匪号恨天无把的男子正被两个男子追打。

“救命啊!”

恨天无把此刻原形毕露,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的满脸流血。

“是放高利贷的。”

有密谍认出了那两个追打恨天无把的男子的身份。

“放高利贷的那些人最恨沈龙图和钱庄,他们放话说迟早有一日会弄死沈龙图一家子。”

“放话的那人呢?”张五郎平静的问道。

密谍说道:“都知亲自令人去拿了来,随后被送去修路,说是要修一辈子。”

张五郎笑了笑,指着那两个男子说道:“这二人某看着身体强健,拿下拷问,把他们一伙的都送去修路。”

要致富,先修路,沈安提出的这个口号在西南深入人心。率先响应这个口号的广南西路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当年抓获的交趾战俘大多放在了那边修路,如今的广南西路处处都是大道,各地的特产能及时运送出来售卖,当地的百姓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赋税也一年比一年多,为此三司已经多次提出嘉奖。

面对这样的局面,大宋各地都醒悟了,纷纷伸手向朝中要人手,要钱粮去修路。

可交趾都没了啊!

哪找俘虏去?

于是各种奇葩的主意都出来了,比如说流放,现在的流放很大比例都是去修路。

恨天无把满脸是血的跑过来,喊道:“救命。”

两个密谍狞笑着冲过去,那两个大汉觉得不对劲,刚想回身跑路,两个密谍摸出了短刀。

“跑!跑一个看看。”

边上的密谍手持小巧的弩弓,就像是发现了肥羊的狼,笑的很是可亲。

送一个修路的苦力去,据闻就能换钱。

这钱在皇城司打个转,估摸着会被截留大半,可好处还是有的。

两个大汉面色大变,一人转身就跑,可他不知道皇城司今日是全城布控,被拦截下来后就是一顿暴打。

“他们为何打你?”张五郎隔着老远问恨天无把。

恨天无把摸了一把鼻血,哽咽道:“小人以前认识他们,刚才碰到了,小人吹嘘自己借给了官家一百贯钱,他们就翻脸动手……”

张五郎冷笑着,回身吩咐道:“让他们跪在那里,每日五个时辰,直至此事终结。”

借钱之事怕是十天都完结不了,每天五个时辰……十天下来,这二人的腿铁定就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