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笑了笑,很是平静的道:“你得知道,这等斗殴的小案子本是到不了某这里,王雱用了王安石名头才得以进来……然后信口雌黄……”
作为推官,他必须要维护自己做出的决定。
“信口雌黄……”
沈安突然笑了起来,很是纯良的那种,问道:“确定是斗殴而不是围殴?”
“确定。”王希很坚定的道:“有人看到了,就是这样。”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韩贽显然也想到了,只是沈安在笑,笑的很老实纯良,所以他们都觉得应当不会。
就在这种不相信中,沈安突然伸手。
啪!
王希捂着脸,愕然看着沈安。
“你……”
沈安说道:“这是斗殴。”
说完他就冲了上去,拳脚交加。
等他退回来时,王希已经躺在地上惨叫了。
他的一条腿已经变了形状,双手在捶打着地面,不住的惨叫着。
这个……
韩贽想起了沈安打断腿的事儿,就怒道:“太放肆了!”
他是本分人,所以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这是斗殴!”
沈安看了一眼门外聚集的官吏,说道:“那个案子是不大,王雱报官也只想警告那些想对邙山书院动手的渣滓,可在开封府却得到了什么?徇私枉法,无耻之尤!”
“胡言乱语!”
“这是污蔑!”
外面有人说道:“王推官处置案子公平公正,开封府上下有口皆碑,你这是寻衅闹事,不,打断了王推官的腿,这事儿可不小。”
这可是推官的腿,而且没有任何错处你沈安竟然就敢动手打断了,这是要翻天?
开封府的官吏们此刻很是愤怒,外面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哎!让让啊!”
就在此时,外面来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官员。
“都让让,有事找王推官!”
人群让开道,这官员疾步进来,等看到倒地惨叫的王希时,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说道:“知府,有人举报,说是盛新书院的三个学生勾搭良家妇女被打断了手脚……”
艹!
韩贽看着沈安,沉声道:“这是设套?”
沈安摇头,“某刚回汴梁。”
那官员哭丧着脸道:“那三个学生都半月前就勾搭上了女人……”
我……
韩贽哪里能想到王雱一边来开封府报案,一边派人去策划了勾引那三个学生的行动,瞬间懵逼了。
“说清楚!”
可怜韩贽为官清正,哪里懂的这等阴毒婉转的手段,于是懵逼了。
“那三个女人就是有夫之妇,不过却是半掩门做皮肉生意的……今日那三个学生带着她们去酒肆喝酒作乐,结果被那三个女人的男人当场拿获……在场的人都动了手……手脚都被打断了。”
法不责众!
王雱干得漂亮啊!
韩贽此刻问了一句:“那三个学生……”
他看着沈安,那官员苦笑道:“就是打了邙山书院学生的那三人。”
尼玛!
这事儿要是没猫腻老夫把一双眸子挖了去!
韩贽怒了,“查清楚!”
那三对男女被带了来,当堂喊冤:“他们三人那日说是刚打了谁爽快,于是就一起去……后来对小人的娘子念念不忘,竟然在事后勾搭,在一起都半个月了。”
“嗯!”
韩贽沉声道:“但凡有谎话,律法无情。”
三个男子抬头,“小人不敢,此事众目睽睽,请知府做主。”
呃!
韩贽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来解决此事。
他不能拷打这三人,否则……
沈安就在边上很纯良的看着,但若是他韩贽敢对这三人用刑,他绝壁会喊开封府对受害者下毒手。
若是不动刑,按照沈安的尿性,随便拔根汗毛,这三对男女此后就能过着美好的日子,半掩门的经历一去不复返。
看看,只要顺从了沈安,从此三家人就走上了康庄大道,干不干?
肯定干!
估摸着就算是用刑都没法让他们改口。
有钱就是好啊!
金钱的力量就是这般强大,让人无可奈何。
韩贽叹道:“此事老夫不管,但你不该打断了王希的腿……老夫要进宫。”
“应该的。”沈安拱手,他尊重韩贽,所以不想为难他。
韩贽走到门口,外面有人说道:“知府,沈安又立功了。”
韩贽抬头,身体摇晃了一下,苦笑道:“老夫倒是忘记了,只是你此次的功劳够吗?是了,击败辽军的精锐,还让大王经历了战阵,是够。”
还在惨叫的王希突然停住了,然后喊道:“某要上告……”
“沈某告辞。”沈安压根没搭理王希,拱手后就往外走。
开封府的官员们让开了一条道,看着沈安从身边从容走过。
有人愤怒想喷,可想起沈安才将立功,不知道够不够再打断自己的腿,于是缩了。
有人想动手,却想起沈安可是大宋名将,持刀冲阵的狠角色,自己这种战五渣的实力上去只能是送人头,于是颓然。
沈安左右看看,然后轻笑一声,消失在前方。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众人听着里面王希渐渐尖利的惨叫,不禁心情悲痛。
“开封府就这么被他沈安给踩了一脚?”
“那可不是,推官都被打断了腿,这是被扇了一记耳光。”
“……”
开封府府衙里的气氛沉郁,韩贽随即准备进宫。
他刚准备进宫,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官家刚下旨,沈安封侯了。”
卧槽尼玛!
开封府的官吏们都两眼放光,有人喊道:“重了!重了!他才将打断了推官的腿,又封了侯,重了!”
这大抵就和重婚一个性质,开封府府衙沸腾了。
韩贽本来是怒火冲天,现在却是愁眉苦脸的进宫。
“……官家,沈安打断了推官王希的腿……”
赵曙想杀人!
他四处看看,可却没有趁手的家伙,关键是沈安也不在。
陈忠珩心中纠结,觉得沈安绝壁是失误了,但最失误的还是官家。
“官家。”
看官家的模样分明就是想收拾沈安,陈忠珩作为好基友不得不出来,为了那些秘制辣酱而冒险。
“沈安一出去就动手,很及时啊!”
很及时……
韩贽怒了,等看到陈忠珩一脸正色时,才明白了过来。
合着沈安才回到汴梁就动手,就是想把功劳给抵消掉。可赵曙这边下手太快,沈安前脚出宫,后脚赵曙就当着群臣的面给沈安封侯了。
于是沈安去动手抵消功劳,这边准备封侯,没想到撞车了。
官家,按照往常的规矩,是你冲动了啊!
赵曙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在得知儿子此行斩杀敌将之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爽的想呼喊几声,于是对沈安就越发的满意了。
这一满意可不得了,迫不及待的赵曙就给他封侯,却忘记了沈安有办法抵消功劳。
这下咋办?
赵曙黑着脸道:“去追回来。”
去沈家的旨意还在路上,若是能追回来,那么此事还是默契之中,沈安不封侯,徇私的王希倒霉。
至于沈安跋扈,按照赵曙的了解,他要打断谁的腿,那人必定是有该打之处,也就是说,他压根就没给别人口实。
年轻人狡猾的和老鬼差不多有意思吗?
这下还不是翻船了?
赵曙头痛的看着陈忠珩狂奔出去,觉得怕是晚了。
“让张八年来!”
稍后张八年来了,赵曙吩咐道:“去查王希,还有邙山书院二月不是有学生被打……查。”
张八年躬身出去,按照皇城司的效率,今天就能得到消息。
陈忠珩一路策马而行,但暮春的汴梁街头人太多,没给他起速的机会。
“让开!”
陈忠珩真的急了,他知道一旦此事解决不好,沈安的麻烦就大了去。
等看到榆林巷时,依旧没有追上宣旨的队伍,陈忠珩下马开始了狂奔。
“停住……”
他一边喊一边奔跑,当跑到沈安家外面时,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恭喜归信侯……归信侯?您这是……欢喜过头了?怎地看着发呆呢?归信侯?”
尼玛!
陈忠珩悲愤的捶了一下大门,心想沈安当然要发呆,这厮闯祸了。
他缓缓走了进去,就见沈安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他回头,街坊们已经在拱手了。
“恭喜待诏军功封侯!”
刚才的旨意很清楚,说的就是沈安战功彪炳才封的侯。
战功封侯让人羡煞,而更让人羡慕的就是沈安还是个文官。
文官以军功封侯,同僚们会嫉妒的眼睛发红,而武人们会欲哭无泪。
被文官抢饭碗了啊!
可现在沈安却在发呆,这是啥意思?
不满意?
“待诏这是欢喜狠了吧。”
“是啊!二十余岁就封侯,大宋可没几个。”
“当朝就待诏一人呢!”
“……”
沈安拱手强笑道:“多谢各位街坊。”
庄老实还不知道情况,所以欢喜的出去和街坊们叙话应酬。
“老陈……”
沈安看到了陈忠珩,顿时就怒了。
“为啥不早来。”
你要是早点来,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我打断王希的腿,正好抵消功劳。
陈忠珩指指汗湿的额头,苦笑道:“街上人多,没法打马……”
传旨的还在懵逼,陈忠珩说道:“赶紧回去复命吧。”
“是。”
他们前脚一走,陈忠珩后脚说道:“你的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