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他的功劳可够吗?

在果果那事发作之后,汴梁城中的有心人都在看着沈家,他们都在等着沈安的反应。

能够对一个女孩子下手,几乎可以断定是不想彻底得罪沈安,只想扇果果一巴掌来泄愤。

沈安会怎么应对?

忍气吞声?

沈安的应对很简单,只是祭出了老招数。

悬赏!

“一万贯啊!那人完蛋了!”

赵允良盘坐在神像前,手中的拂尘轻轻甩动了一下,叹道:“为父不用猜就知道是宗室里的人干的。”

赵宗绛盘腿坐在边上,弯腰驼背的模样看着颓废,他懒洋洋的道:“爹爹,五服之外的宗室子全数要自谋生路,爹爹,咱们家用不了多久也要去干活了。”

“怕什么?”赵允良说道:“为父早就有准备了。”

“爹爹,什么准备?”赵宗绛心中一喜,“难道您和官家那边拉上关系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是。”

赵允良抚须,自信的道:“为父托言修道,府中经常吃素……儿啊!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一个府里它最耗钱的就是吃喝。咱们府上经常吃素,一年下来能节省多少钱啊!到时候为父……”

他看了一眼神像,有些悲伤的道:“到时候为父去了之后,一切从简,陪葬也不要了,都留给你们。”

“爹爹。”

赵宗绛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这般的思虑长远,不禁感动了。

“儿啊!咱们府上不只是吃素,还辟谷。”赵允良慈爱的看着他,“辟谷能让宫中对咱们家少些忌惮,还能省下更多的钱粮,这就是为父的谋划啊!”

“爹爹,您……”赵宗绛惊讶的道:“当初孩儿还以为您是一心向道……”

“一心向道的人少啊!”赵允良叹道:“你既然要争那个位置,为父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可一旦掺和了进去,不胜则死。你看看赵允弼,他如今被软禁在府里,生不如死啊!而咱们府里却不同,咱们父子辟谷多年,官家少了许多忌惮,所以还能自由出入,这便是天大的好处。”

“可是爹爹,再过一代,咱们家就得自谋生路了。”

赵宗绛舍不得每月都有钱粮进账的好日子,更舍不得出门打着郡王仪仗的威严。

赵允良叹息一声,说道:“仲矿那边……你是什么打算?”

赵仲矿是赵宗绛的长子,也是他的心头肉。

“爹爹,孩儿想……”赵宗绛有些头痛的道:“五服之外就要自谋生路,那仲矿这一代倒是无事,可下面呢?所以得早早的未雨绸缪啊!”

他看着自家老爹,已经失去了信心。

“听闻沈安在武学巷那边大兴土木,要开个什么书院。”

赵允良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儿啊!何为英雄?英雄就是要能伸能屈,要能旁人之所不能。”

赵宗绛低下头,“是。”

赵允良见他服软了,就高兴的道:“好生过了这一关,以后说不定咱们这一枝也能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呢!”

赵宗绛点头,算是彻底的服软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满,“爹爹,动手的是宗室中人,沈安怕是不敢下狠手吧?”

赵允良抚须皱眉思索了一阵,“那小子邪性,难说。还有,他最近立了多少功劳?”

“从今年年中开始……”赵宗绛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骇然道:“爹爹,好多啊!”

赵允良叹道:“有人的腿要断喽!”

……

孙三跪地,抬头道:“某是被他指使的。”

“你说什么?”

沈安掏掏耳朵,回身问道:“谁听到他说什么了?”

曹佾一本正经的道:“他说要杀你。”

“不,小人万万不敢,小人对小娘子也只是想扇一记耳光而已……”

“一记耳光?”沈安冷冷的道:“你可以瞑目了。”

孙三猛地蹦起来,狰狞的道:“莫要逼某……”

“放箭!”

孙三刚跃起,就被一排弩箭射翻。

“撒比!以为某会和你单挑吗?”

沈安回身走过去,地上的中年男子停住了惨叫,色厉内荏的道:“你还想怎样?你……”

沈安看看他的腿骨折的模样,问道:“遵道,这样的骨折好了之后可能行走?”

折克行摇头道:“不能,要拐杖。”

“竟然还能用拐杖?”

沈安起身,高高抬起腿。

“不……”

……

沈安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可榆林巷里依旧很热闹。

那些孩子在年根得了宽容,于是在巷子里追打玩闹,甚至还有放爆竹的。

就在这噼啪声中,沈安进了家。

花花迎上来,在他的脚边嗅了几下,然后呜咽几声。

“狗鼻子!”

沈安摸摸它的头顶,就去了后院。

“哥哥。”

果果依旧笑的灿烂,沈安多看了一眼,说道:“马上要过年了,想吃什么只管给二梅说。今年咱们家是三口人,明年过年就是四口人了,会多一张嘴。”

“要小侄子!”

果果是坚定的生男派。

杨卓雪看了沈安一眼,也说道:“还是生个儿子好。”

有了儿子未来就有了依靠,这是千百年来的观念,难以撼动。

稍后果果要去睡觉,沈安随口道:“那个捏你手腕的人被抓住了,开封府判他发配去了琼州,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果果的身体猛的一松,笑道:“好。”

等她走后,杨卓雪问道:“官人,那人是什么来头?”

“削减宗室待遇就是为夫出的头,有人不满,就想通过果果来教训某一下。那人刚才不小心落马摔断了腿,很可怜,以后大概是不能走了。”

沈安一脸的悲天悯人,杨卓雪问道:“落马……摔断了两条腿吗?妾身记得最多一条吧。”

“他比较牛,所以摔断了两条。”

杨卓雪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男子坐在马背上,边上是持刀的沈安。沈安狞笑着说道:“是你自己摔下来,还是某帮你?”。男子哭丧着脸,自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然后摔断了腿……

沈安不满的道:“就摔断了一条腿?”

男子惨叫着上马,重新摔下来……

应该是这样吧?

她觉得应该是,所以就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

“打断了两条腿?”

韩琦觉得太狠了些,就问道:“是沈安出手弄断的?”。

曾公亮点头,“沈安昨日带着邙山军围住了那家,直接闯了进去,那人被打断双腿,据说……此生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动手的那人呢?”

欧阳修觉觉得那人也太龌龊了些,你有本事就冲着沈安去,冲着一个小女娃算是什么事啊!

曾公亮有些不自然的道:“动手的那人……据说当时想杀沈安,然后……沈安反击,弄死了他。”

尼玛!

韩琦觉得脊背一寒,苦笑道:“好狠的沈安。”

……

“那是沈安的托词。”

张八年很冷静的道:“孙三当时都跪了,沈安还是寻了个借口杀了他。”

赵曙笑道:“那等人,死不足惜。”

“昨夜之事爆出来之后,宗室里的牢骚少了许多。”

张八年昨晚很忙,一边要盯着沈安那边,一边要盯着宗室的反应。

“他们怕了。”

赵曙说道:“此次我只是旁观,看着大郎和沈安两个年轻人操持。他们经常说什么革新,可革新何其艰难,庆历年间的革新是发大水,一发不可收拾,从吏治到整顿军中都是一气呵成,恨不能一夜之间就见到成效……可却失败了。”

“范文正有勇气,可谋略却差了些。”赵曙有些唏嘘的道:“看看大郎他们,先从宗室开始,这是家事,群臣不好管吧?然后他们就取得了成功。等以后再要去动其它地方时,宗室就成了例子。”

张八年钦佩的道:“是啊!宗室都改得,你们为何改不得?有了这句话,有人怕是要头痛了。”

“头痛了好啊!”

赵曙笑道:“两个年轻人就让他们焦头烂额,可见革新不在于威望,而在于手腕。从小到大,这才是最好的法子。大郎确实是长进了,沈安……那厮又打断人的腿了?”

“是啊!”张八年也麻木了,“昨夜他踩断了那人的腿,不过另一条腿却是大王踩断的。”

“大郎啊!”赵曙淡淡的道:“我记得沈安的功劳极多,都是他踩断的吧。”

张八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应道:“是,都是沈安踩断的,臣对外就那么说。”

官家这是耍赖啊!

“官人!”

他刚想告退,就听到了高滔滔的声音。

竟然喊出了官人这个老称呼,可见高滔滔的心情之急切。

赵曙捂额道:“何事?”

老婆这般惶急,多半是听到了些什么。

高滔滔进来,急切的问道:“他们说大郎杀人了?”

这是哪跟哪啊!

这谣言真是传的没边了。

赵曙坚定的道:“没有的事。”

高滔滔松了一口气,“还有人说大郎打断了人的腿。”

“没有的事。”赵曙依旧否认。

“那是谁?”高滔滔纳闷的道:“那可是宗室中人,算起来和您还是远方堂兄弟呢!”

“沈安踩断的。”赵曙毫不犹豫的把锅丢在沈安的背上。

“沈安啊!”高滔滔终于笑了起来,“那人就是个顽皮的。不过他的功劳可够吗?”

这都成潜规则了,张八年不忍再听,就告退。

出了殿内,身后传来了赵曙的声音:“他的功劳积累了不少,足够了,还有些剩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