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眼红

按照契约的规定,各国商人可以分批拿货,可大家都担心货给人给抢光了,于是就纷纷派人归国筹措钱。

甚至有人去寻找在汴梁的商业伙伴拆借,然后就引爆了这个消息。

“两倍半?”

包拯哆嗦着说道:“二十五贯?”

来禀告的御史点头道:“是,二十五贯,每年六千余瓶。”

老包哆嗦着计算了一下,然后彻底懵了。

“这个……差不多十六万贯?”

“有澶渊之盟的岁币一半了?”

“海外的那些商人要了不少货?”

包拯哆嗦着叫人备马,然后一溜烟就进宫求见官家。

赵祯从未见过这样激动的包拯,哪怕当年揪着他喷口水时的包拯都没有这么失态。

“包卿这是……慢慢说,慢慢说……”

包拯的面色潮红,期期艾艾的模样吓到了赵祯,就赶紧叫人赐座。

包拯喝了一口热茶,说话才流利了起来。

“陛下,沈安的香露生意卖给了外藩人,多……”

赵祯以为包拯是担心沈安的生意被人觊觎,就笑道:“放心,只要他好生做事,我这里……”

包拯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头,伸出一根手指头,老眼含泪的道:“官家,十六万贯啊!澶渊之盟才三十万,这里每年就有差不多十六万贯啊!”

赵祯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然后笑道:“包卿说什么十六万?”

他觉得老包是发昏了。

大宋的商业是很厉害,可哪有一门小生意一年就能挣那么多的道理?

“香露,官家,就是那小小的香露生意,沈安一年能卖十六万贯……”

呃!

赵祯呆滞了。

陈忠珩也呆住了。

您这是忽悠人呢?

他觉得老包这是梦呓,甚至是年老痴呆。

赵祯清醒过来,就笑道:“扶着包卿回去,休假三日,让御医去看看。”

老包拯不错啊!是个好人,这是为朕干活累的,得休养。

赵祯这一刻又迸发了仁慈之心,直至外面进来了张八年。

张八年永远都是冷漠的那张脸上,此刻却多了茫然。

“官家,沈安的香露生意,不算成本,一年能挣差不多十六万贯。”

他觉得这是个梦境,有些不大真实。

呯!

赵祯手中的茶杯跌落。

他喃喃的道:“这是……这是真的?”

那少年竟然把一个小生意做到了这等程度?

朕……朕……

陈忠珩哎哟一声清醒过来,抬眼看去,就看到赵祯一脸的纠结。

“竟然赚的有岁币的一半多!”

官家疯了,进了后宫之后就找来了香露,然后闻了闻,甚至还弄了点在身上。

“就是这股味。”

赵祯嗅嗅味道,不解的道:“为何能让人趋之若鹜呢?两倍半的价格都能接受,为何?”

若是他问沈安,沈安一定会说女人的钱最好挣。特别是有钱的女人,那简直就是个财神爷。君不见后世最贵的香水,比黄金还贵。随便喷一下都是钱,不,是黄金。

随后他又叫来了包拯单独议事,顿时引得一干不知情的宰辅们心中警惕。

这可是留身独对啊!

官家是要准备什么大动作?

包拯在宫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满头大汗的模样传出去后,宰辅们马上停住了手中的政事,开始审视自家最近可是犯错了。

老夫没错?

那就是家人!

宰辅们告假了。

都告假了!

赵祯一头雾水的许了假,等各位宰辅开始清理自家的刁奴和责打犯错的儿孙的消息传来时,他倒是明白了原因。

合着都以为朕召包拯议事是准备对某位宰辅动手啊!

他笑而不语,然后喟叹着。

而包拯回到自己的值房后,喃喃的道:“好险啊!”

官家动心了,就问了他,能否让沈安把方子交出来,然后官私合营,然后把生意做大,变成一个聚宝盆。

可生意一旦沾上了官方,那几乎就是腐败的温床,用不了几年就会被上下其手给废掉了。

他的回复让赵祯遗憾的断掉了这个想法。

“官家,那少年看似和气,可骨子里却最是刚硬的一个,若是提出来……臣怕他会撒手……”

……

“我要买地!”

南熏门外两里开外的一个小庄子里,沈安面对着主人家,很是轻松的问道:“多少价钱?”

这个庄子的主人是个老人,他的目光扫过沈安和他身后的折克行,然后狡黠的道:“贵人是要买多少亩?”

他看到了沈安的穿着虽然简单,但折克行却佩刀,显然是官人。

这里是天子脚下,谁敢欺压咱这个士绅,那咱就去告御状。

他觉得沈安能买五十亩,所以在琢磨着价钱。

“全部。”

老人心中大喜,就说道:“一百三十余亩水田,还有宅子……四……五百贯!”

他说完就有些忐忑,因为市价差不多是三贯一亩地,加上宅子最多值四百多贯……

这人不会砍价太狠吧?

“契约!”

沈安指指跟来的人,然后起身出去。

哥不差钱,这点小钱还谈个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有些纳闷。

跟来的文书是王天德的人,擅长做契约,他笑道:“老丈,这是买下了,就五百贯。”

签完契约老人就叫家人赶紧收拾,还悄然说卖了五百贯,顿时一家欢喜,都说进城去过好日子。

那个棒槌啊!

这家子都在念叨着不还价的买家,却不知道买家现在头痛的是产能。

“我不差钱,只要材料和人!”

不差钱的沈安坐镇暗香,各色人等不断进出着。

“托奶和亵裤让男人做?”

沈安想一脚踹飞王天德,喝道:“你疯了?要脸不?”

王天德嘿嘿的笑道:“有钱……还要脸作甚?”

“要女人!”

沈安一脚踢走了王天德,然后又进宫求见官家。

赵祯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脸淡然的道:“何事?”

沈安心中暗恨,心想你不知道才怪。

香露的生产要大量的酒精,而酒精离不开酒水的蒸馏……

大宋的酒曲什么的都是专卖,甚至批发商都是那些商贾,没给沈安钻空子的机会。

他拱手道:“官家,臣……那个臣觉着这酒价还是能涨一些的。”

这个少年懂事啊!

你一年挣那么多,花的完吗?

赵祯干咳一声,伸出五根手指头。

这是涨价五成的意思。

沈安一脸的痛苦,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赵祯冷哼一声,微微摇头。

沈安纠结着,最后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罢了!”

赵祯觉得还不错,就再次干咳了一声。

“官家,此后宫中的……臣就不要钱了。”

咦!

这少年大气啊!

赵祯有些感动了,觉得自己好像对他苛刻了些,就说道:“若是多了就再少些吧。”

哎!这个皇帝的仁慈总是不大对啊!

商人不赚钱会送东西给你?

给宫中供货就是活广告,别说是不要钱,倒贴钱都要做。

沈安一脸正直的模样,大义凛然的道:“官家,臣可不是那等只认得钱的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从古至今的无数青天附体了,浑身上下都是正气……然后正气好像有些满溢的迹象……

好!

赵祯心中叫好,目送着沈安出去,然后心情愉悦的道:“这每年还能多收一笔税,酒水还能多赚一笔,三司那边想来会轻松些吧。”

三司掌财,每年都会和他纠结于耗费。

沈安一出宫,那笑容就憋不住了。

门外等着的姚链问道:“郎君,您这是有喜事?”

沈安笑道:“大喜事。”

差不多十六万贯的大财,他一人怎么能吞的下去?

这是犯忌讳的。

所以他主动进宫给好处,就是表态。

而赵祯不知道他的成本,所以觉得酒水涨价四成就很不错了。

可哪有多少成本啊!

香露原先是大食人垄断在卖,数量非常少,价格更是贵的不像话。但这却不是惜售,而是他们的加工法子太落后。

沈安采用最粗暴的蒸馏法来提取香露,再配上独家的酒精帮助挥发,那效果能直接碾压大食货。

这一刻沈安就想到了后世那些垄断秘方的名牌货。

不知道成本,就算是知道了你也做不出来,这才是垄断,这才是暴利啊!

哥发财了!

回到家中之后,他见到庄老实和周二竟然都别着菜刀,就问道:“这是何故?”

庄老实紧张的道:“郎君,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家发财了,一年能挣十多万贯,小人担心会有人来劫财啊!”

沈安这才想起这一茬,说道:“如此……我让遵道去寻人。”

他想去找张八年,但却担心被埋钉子,到时候他一天撒几次尿怕是都瞒不过皇城司。

折克行在殿前司厮混了那么久,上面对折家的歧视却不会影响底层的友谊,所以很是认识了一些人。

折克行去了,没多久就带着两个大汉来。

“小人陈洛见过郎君。”

“小人谭原见过郎君。”

这二人是因为和上官闹矛盾,被禁军清理出来的小军官,看着气息彪悍。

沈安点点头,说道:“你们是遵道认识的,想必也是好汉,我这里也不问情由,钱按照汴梁最高的给,若是因为护着沈家受伤,乃至于……那也甭担心,家人由我沈某人来养,这些都能写进契约里去。”

两个大汉闻言不禁喜出望外,就躬身叫了郎君,然后被庄老实带去安顿认人。

折克行等他们进去后才说道:“安北兄,这两人都见过血,身手不错,而且性子还好,不是那等奸猾的。”

沈安点点头,说道:“这几日倒是让你辛苦了,回头给你……”

“安北兄,那些酒精给一些吧。”

折克行馋涎欲滴,沈安喝道:“滚蛋!”

那玩意儿哪能喝,喝多了不是酒精中毒就是烧坏了肠胃。

庄老实说是有人会来劫财,可沈安却不大相信。

一夜之后,他起来操练,见到值夜的陈洛就问道:“昨夜可有异常?”

陈洛看着还精神,他恭谨的道:“郎君,昨夜没有动静,若是有,家里的狗也会叫唤,小人听到动静自然会赶去。”

沈安笑道:“那就好。”

随即他就和折克行开始操练。

“喝!”

沈安的长刀挥斩,折克行在边上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陈洛和起来的谭原在议论着:“郎君的刀法不错啊!”

姚链看了厨房那边一眼,然后揉揉肚子说道:“郎君每日鸡鸣就起来练刀和练箭。”

文官竟然每天闻鸡起舞?

陈洛和谭原有些惊讶。

“有人敲门,去看看。”

姚链去打开了大门,一看不认识,就问道:“找谁?”

门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的富贵。

他看了里面一眼,笑眯眯的道:“某王真,有急事求见沈待诏。”

“请进。”

沈安刚好练完,正在用毛巾擦汗。

“见过待诏。”

王真笑的很是和气的道:“某有些机密话想和待诏说说。”

这人笑的太……你说市侩不像,但总是让人见了觉得不舒服。

这是第一印象。

沈安带着他进了偏厅,然后把毛巾搭在脖颈上,问道:“说吧。”

王真指指门外的姚链,沈安皱眉道:“那是沈家人。”

这是把姚链当做了一家人,姚链听了不禁心中感动,然后搓着手,有些难为情。

王真收了笑容,淡淡的道:“待诏,某的人跟了花露许久了,每一个人,每一袋干花,每一坛酒……某这里都有计算……”

沈安笑了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真也笑了,很是和气,“某知道待诏做花露的大概价钱……真的是……低啊!”